事已败露,容子儒那一刀还未真的下狠手,尽管如此锥心剧痛也叫煌炫面色苍白,容子儒看着他,好像失了魂魄。不能再拖,南宫苍敖目色一转,“其实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与我无关,但对于西溯王而言,却大不一样。”话说完,一跃而上,直上城楼,“西溯王有令——退兵!”这一声大吼,传遍舜都内外,震的人耳膜生疼,哪里有听不见的道理,交手中的西溯将士面面相觑,有人不知容子儒复生,暗道奇怪,这发话的分明不是他们的王,他们的王已经死了!煌炫瞥了一眼容子儒的神情,忍痛叫道:“休听他胡言!为你们的王雪仇之机就在眼前!给我杀——”他谋算多时,才算得容子儒释权给他,岂肯就此放手。容子儒死而复生,没有多少人看见,他被君湛然一掌放到,却有不少人看见了,更何况夏国皇子与他们的王之间别有情谊,西溯将士是信敌方将领的话,还是信煌选的话,结果自不待言。这正是煌炫要的结果。一旦大战开始,想要结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好比水中漩涡,已被卷入其中的人,想要脱身,那是难上加难。南宫苍敖并不意外,他不指望一句话就让西溯兵马退走,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容子儒没有退路。“还不发话让你的人退下!还是你要他们为了煌炫丧命于大夏?”两军交战,已无退路,南宫苍敖不想折损人手,目色如刀,直指容子儒。容子儒满掌鲜血,缓缓摊开双手,神色木然,城楼之上沐朝霞还痴痴的站着,不知在看什么,他抬头望了望她,就好像看到自己。他不开口,煌炫便安心,用西溯的兵马来耗费君湛然那一方的兵力,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吃亏,即便西溯最终败了,也于他无碍。口中继续安抚道:“事已至此,我不再解释,说什么你都不会再听,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子儒,是我负你,你要怨我,我不会怪你,只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身染鲜血,面容苍白,曾经是何等自傲的一个人,却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求他,这双眼睛里的热度如此真切,如何能说他对他不曾有过真心?“再帮你一次?”容子儒低低的问。“再帮我一次,我不会再负你……”软语相对,煌炫的阴谋已然败露,他也不再试图解释。越是反驳,不肯承认,容子儒便越是不会再听他的,这个西溯新王心思算不得复杂,才会如此容易被他骗得真心,这样心怀执念的人,不会轻易放下投入过的感情。怕就怕因爱生恨,再无挽回的余地。煌炫对容子儒的心再清楚不过。他的计划从很久之前便已开始,他早已不在宫中,出发去了西溯,之所以不去北绛,不去阑东,偏偏选了西溯,正是因为他早已各方查探过,容子儒是最好的人选,是最佳的那枚棋。不会再负他?尘沙与白雪飞扬,刀光下哀号阵阵,容子儒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君湛然失去了耐性,“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肯醒悟?!容子儒,你也不配为王!”冰刺般的话格外灼人,容子儒一震。怕他动摇,煌炫又想开口,一阵悚然的冷意骤然袭来。“与其圆谎,不如先想想怎么保命!”一阵刀光,如火焰袭卷。遮日刀不是寻常刀剑可比,只凭刀气即可伤人,更不言南宫苍敖功力深厚,他刀刀相逼,煌炫就算心中气极,却不得不全力应对,才堪堪能够保命。君湛然不想再拖,“纪南天,将沐朝霞安置好,我允你放手去杀!可别辜负了你六指郎君的名号!”一个杀字,淡漠生死,也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六指郎君之名,何止夏人知道,这个魔头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却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未死,还听命于湛王?!就在惊愕恐惧之间,纪南天已回道:“遵令!”话音一转,有意无意的瞥了容子儒一眼,又续道:“但沐朝霞恐怕不甘就此回去,她还要问这位大皇子要他们的孩儿呢……”孩儿?!容子儒陡然醒悟,若他真信了煌炫,莫不是要成为偿还之日皇城之内,宫楼伫立,大殿上悄无声息,静的仿佛能听见各自的心跳,平康皇与一干朝臣面色沉重,有人满是忧色,有人面露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