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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毕加索将报纸揉成一团,砸在了地面,好像这样就能发泄他心中难以平息的怒火。朵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毕加索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已经不记得毕加索上一次的怒火是什么时候了。然后朵拉将报纸捡了起来。“这是……”“给我。”毕加索说。他带着报纸,带着他的一腔怒火,走进了画室。就好像在怒火发泄在揉碎报纸之后,他又要在画室继续发泄他未能发泄完的怒火,从而得到一丝安慰。朵拉知道他要开始创作了。她知道他必须将他的怒火如数释放到创作当中。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毕加索。在星期二的那一场演奏会结束之后,阿尔贝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谢维的信。他知道谢维不是那种爱给人写信的人,他心头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我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打算暂时放弃艺术这条路,阿尔贝特。我的父亲是个叛徒,可我不是,我和他不一样,我想为我,为我们家乡而战。你那么聪明,小提琴拉得这么好,你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吧?现在,我是时候结束我的艺术之路了。我从来都不是逃兵,阿尔贝特。但我想也许在某些事情上,我确实是个逃兵,我懦弱地不愿意去承认,就比如说,我不愿意承认你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情上。唉,我现在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了,我已经不太记得哪些事情是我说过的,哪些事情则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个逃兵,对,没错。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我就把卡萨尔斯骑士正式介绍给你认识,因为他是我最好的玩伴,陪伴我的时间最长。如果我无法活着回来,那么就请你照顾好我的骑士。请记住他叫卡萨尔斯。当然,如果我还活着,我就还会给你写信的,直到我们成功地迎来曙光。但是你要知道,我这边寄信太不方便了。如果我能成功回来,我一定去看你的演出,同样地,我也希望到时候你能来看我的画展。虽然我还不是特别出名。嗯,我想,暂时没有要交代的事情了。我知道我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捍卫、守护我们的宝贝。我想我们都错了,阿尔贝特。我们都不是最惨的孩子。但那时候我们是孩子,只是孩子,或许上帝会原谅我们犯下的过错,尽管我们家从来不信上帝——或者说是我父亲,因为我父亲去世以后,我的母亲又回归到上帝的怀抱中了。你的爱你的,但永远不愿意承认的朋友谢维德萨乌然后阿尔贝特再也没有收到第二封来自谢维的信,他知道谢维已经走了。“所以你最后还是当了逃兵。”他说。阿尔贝特拿回那些谢维的画作纯属偶然,那是在巴黎的画展上。当毕加索摆脱掉那些德国纳粹军官后,阿尔贝特站在西班牙展位上,欣赏那幅受到争议的《格尔尼卡》。“我有幸见过您画的那幅版画。”阿尔贝特开口。毕加索很清楚对方说的是哪一幅。那是《弗朗哥的梦幻与谎言》。还有那些诗。护窗板被风吹落,撞着一只刚好飞过的金莺。狂风阵阵喷洒着鲜血。于是在墙壁的脊背上,白色渐渐化为乌有,死亡带走和谐的气息,翅膀从井里拖出一根麻绳。在知道阿尔贝特与谢维的关系之后,毕加索就将那些属于谢维的画作还给了阿尔贝特。“代我向谢维问好。”毕加索说。“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阿尔贝特遗憾地说,“他已经走了。”“怎么会……”“战争。”阿尔贝特只说了一个单词,然后毕加索就明白了。他将会用他的画笔,以艺术的方式,与法西斯抗争到底。无论怎么看那个玩偶,阿尔贝特都只觉得它再普通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硬要他说现在这个玩偶有什么价值,那大概就是,这是谢维最珍惜的玩伴。他觉得自己像个幼稚的小鬼,因为他竟有些吃一个破玩具的醋,它可是谢维亲口承认的“玩伴”、“玩偶”,可那个狗屎胆小鬼从来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友情,好吧,他自己也是胆小鬼。那个玩偶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卡萨尔斯。他想他或许知道谢维为什么要给这个玩偶叫这个名字,大约是因为那位有名的大提琴手,帕布罗·卡萨尔斯。乐器总是相通的。阿尔贝特尝试去鉴赏大提琴曲。现在他已经习惯于将谢维的卡萨尔斯骑士随身携带在身上了,大多数时间他都将它塞在口袋里。阿尔贝特带着卡萨尔斯骑士,有幸去听了一场卡萨尔斯先生的演奏会。后来,阿尔贝特又见证了弗朗哥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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