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坐在不忘阁三层,静静看着雪飘到辰湖上。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宫里处处热闹张灯结彩,已经开始有着过年的氛围感,唯有不忘阁,仍安安静静朴素如常。
凝兮告诉嫣妃,她不愿嫁三皇子为侧室,嫣妃允了,便禀告皇上此事就此作罢。皇上表面笑着同意没多说什么,转眼又禁了她的足,多加了两个看守的侍卫不说,连进都不让外人进入了。
如今凝兮倒是闲,听教去不了,也没人能进来打扰她,整日不是看雪看花就是望水望天。
直到现在,不忘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煦王站在门口,对拦住他的侍卫破口大骂:“尔等什么身份,竟敢拦本王,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本王到底是谁!”
声音太大,传到凝兮的耳朵里,令她不适地皱起眉头。
“启禀煦王殿下,属下们奉命看守不忘阁,不论是谁都不得进出,除非有皇上口谕,还请您恕罪。”为首的侍卫拱手恭敬地答道。
眼见煦王又要大声叫骂,凝兮赶忙走到院中。
门大开着,凝兮朝门外的煦王道:“殿下还来做什么?”
虽然无法握着美人的手诉衷肠,但能看一眼如此绝色,煦王的怒火已经消解了不少。“亭玉,听说你为了与本王厮守,拒绝了与三弟的亲事,本王心中实在感动,特来探望。”
凝兮闻言,略微蹙眉,她道:“凝兮很好,多谢煦王殿下挂念。”
煦王心疼道:“你别急,父皇只是一时生气才会将你禁足,待过些时日父皇气消后,本王一定会向他求情,还你自由,让你嫁给本王!”
“嫁予王爷?”凝兮抬头道:“如何嫁?王爷已有正妃。”
“亭玉,难道本王的侧妃之位你还看不上吗?按理说,你已与本王有过夫妻之实,便是养在外面当作外室,也只能认了。本王怜你孤苦一人在北恒,予你侧妃之位,就别心高气傲了,往后本王会好好宠爱你的。”煦王理所当然地劝说道。
在他的思想中,跟尚未得手的美人相处时,必得哄着惯着。若美人已成他的女人,那么除了全心全意地跟着他之外,再无第二选择。
凝兮表面平静,内心已经将煦王所言鄙弃了千遍万遍。他怎么配做自己孩子名义上的父亲?纵使是利用,他也不配。
“煦王殿下,此话无理。当日本宫与殿下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阁中婢女皆可作证,殿下何以在此胡言乱语?”
煦王一听,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凝兮笑着答道:“还请殿下谨遵礼法,莫要过度自以为是。你虽有个不错的皮囊,但内里着实还有变优秀的余地。本宫是齐蒙的长公主,你言语冒犯,随意欺辱,就不怕本宫禀了顺贵妃娘娘,请她主持公道吗?”
煦王并不知凝兮为何突然发怒,但若是母妃知道,必会严厉斥责于他。
凝兮又道:“煦王殿下,在本宫看来,与你相谈甚是费力。有些事你理解不了,本宫也不愿说于你听,只是不免替安氏感到不值,她一个名门出身的贵女竟要在你这种人手底下日日煎熬,若换成本宫,定会恶心至极。”她一挥衣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之中。
只留煦王在此凌乱不已。
侍卫见状,纷纷闭嘴。
好一会儿后,煦王才反应过来,他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发出一声冷笑,抬起右手恶狠狠地指着凝兮刚刚站的地方,然后十分没出息地——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这一昏,倒吓坏了正在服侍皇上的顺贵妃,细细问下才知道,一切竟跟凝兮有关,气得顺贵妃又加了一道懿旨,将不忘阁的大门彻底紧闭,不许她与任何阁外之人对话。
顺贵妃愤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皇上早就对亭玉的逆反十分恼怒,之所以一直没有重罚亭玉,皆因雪妃作保。如今亭玉竟敢气昏自己的儿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有雪妃在一天,皇上就不可能真正动亭玉。
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儿子,顺贵妃只觉郁闷,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废物。
至于雪妃……看来过些时候是得再去见见她了。
不忘阁的守卫又加了几个,大门紧闭,凝兮也看不见。她每日都坐在三层,静静感受着时光流逝。
程苡簌对她与煦王撕破脸一事很是无奈,但事已至此,只能叹口气罢了。
倒是拾玖这丫头,近日沉默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不忘阁憋闷的氛围而感到不爽。
凝兮并未在意,她只觉得若是一直禁足也不错,这样便无人会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当日一时脑热说出那些得罪煦王的话,冷静下来之后倒也不算后悔。只要一想到以后不用跟煦王这种看不起女子的人虚与委蛇,她就觉得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