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亥时,仍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嫣妃心知今日赴宴的宾客大多有权有势,轻易不能开罪,只能将其一一登记在册,再送回各自府中。
热闹的暄王府渐渐沉寂下来,宫门即将下钥,皇子公主们也必须回宫了。嫣妃嘱托了魂不守舍的暄王几句,继而无奈地带着凝兮等人回了皇宫。
谢征南已告过假,今夜无须在宫中当值,便留在暄王府陪同暄王一起查探刺客之事。
次日清晨,嫣妃派宫人告知凝兮,暂时不必去姹嫣宫听教。皇上听闻暄王府喜宴现刺客,勃然大怒,下旨由嫣妃主管彻查此事,务必要找回被掳走的暄王妃。奉常大人段干启乍闻女儿失踪,气急攻心,昏迷不醒。
宫人们私下传言,顺贵妃和煦王是此次事件的背后主谋,因为寻常人断断无法突破暄王府的守卫将王妃掳走,而暄王受难,只对顺贵妃和煦王有利。若真兄友弟恭的话,煦王怎么会不出席暄王的婚仪呢?
顺贵妃大怒,杖毙了好几个背后议论的宫人,这才稍稍压下谣言。
正月三十日夜,有村民在乱葬岗附近发现一位身着喜服的女子,浑身是伤,一息尚存,正是失踪的暄王妃。但其伤势过重,太医们无能为力,纷纷摇头谢罪。
皇上下旨召集天下名医前往暄王府,务必要将暄王妃救回。
凝兮听闻,赶忙拜托程苡簌去看看。
没过多久,程苡簌便回来了。据她说,暄王妃外伤过重,流血太多,血液泛着浅黑,是中毒之兆,但民间来了位极擅针合之术的女医者,她用银针刺入穴位减缓血流速度,接着精巧地缝合好每一处伤口,如今正在配置解毒的汤药。有这位医者在,暄王妃算是救回来了。
凝兮舒了口气,还好,暄王妃还在,一切尚可挽回。
她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养一养这两天因担忧造成的疲惫,忽闻窗边传来一阵声音,不一会儿,一个黑影翻了进来。
正是终于抽出空闲的谢征南。
二人相顾无言,谁也没先开口。
直到凝兮终于受不住这煎熬的氛围,“大人总是如此特立独行,我不忘阁的窗户都快记住你了。”
谢征南走近凝兮,再度拉起她的手腕,认真把起脉来。凝兮任他动作,并不反抗。
“没想到大人身为养尊处优的高官之子,竟不做纨绔做起了大夫。”凝兮随意一笑,谢征南今日私下来找她,就证明他不会主动暴露此事。
不同于凝兮的放松,谢征南显得有些严肃:“你可知自己处境?”
“自然知晓。”
“既知晓宫中危险,如何敢偷偷孕育一个孩子?”谢征南放下凝兮的手,沉声质问道。
凝兮并不心虚,“那大人觉得我应该怎么办,一碗汤药下去要了这孩子的命吗?”
“有何不可?你带了贴身医者,此事于你不难。”谢征南顿了顿,又道:“观你脉象,胎儿已有两月,是煦王对吗?”
不自觉皱了皱眉,凝兮突然想起,当初为利用煦王,自己服过混淆脉象模糊怀胎时间的汤药,所以谢征南才会以为孩子只有两个月大。
对谢征南而言,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跟他没有关系。若凝兮将真相和盘托出,反而有可能将江临澜陷入危险之中,届时北恒之人先她一步找到皇宫中的江临澜,只怕不妙。不如顺水推舟,承认下来。
凝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谢征南眯起双眼,突然冷漠地问了一句:“你爱他?”
“别误会,我不爱。”凝兮否认得极快。
“那你为何要生下来?难道你想借这个孩子入煦王府?”
“谢征南,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不爱煦王,我也不想进入权力的争斗中心。若不是你主动发现,我会继续隐藏此事,直到得到嫣妃和顺贵妃的庇佑。这个孩子虽然是一个意外,但也是与我命脉相连的宝贝,所以我舍不得,我想生下来,你明白了吗?”凝兮注视着谢征南的双眼,冷静地说明自己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