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殿重新修整,一拨又一拨的珍宝赏赐送进去,又被雪妃下令原封不动地送回。皇上见状,整日里流连若雪殿,拿着从宫外搜罗来的稀奇玩意儿,变着法儿地哄雪妃开心。
大家都知道,顺贵妃娘娘掌管宫廷的日子算是到头了,柔妃娘娘的恩宠也算是到头了。路过顺成宫和念柔殿时,总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殊不知她们一个为雪妃的复宠感到心安,一个因自己的闲适倍觉轻松。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
早朝上,极北部使者再次提出和亲请求,逼迫卫帝尽快选定嫁往极北的公主人选。卫帝皮笑肉不笑地答应,实际下朝后又摔坏了不少的茶盏。
就在这时,谢征南求见,与卫帝秘密相谈了三柱香的时间。无人知晓他说了什么,只知他走后,卫帝喜笑颜开,再不见怒意。
极北部使者海彻原居住的驿馆中。
谢征南整整衣袍,泰然自若地走进了正厅。
“谢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主人昨日贪杯,如今还睡着呢,要不您改日再来?”说话的使者的小厮。
“无妨,等他便是。”谢征南接过小厮倒的茶水,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这……主人醒来时间不定,为免误了正事,大人请尽快离开吧。”小厮劝道。
谢征南不语,小厮见劝说无果,只得悻悻然退下。
极北部常年苦寒、人丁不兴,使者海彻原只携带了十数军士来到昉都。虽然能利用位于临澜江上游的优势进行威胁,但他终究在北恒的土地上,少不了要给几分薄面。
谢征南作为北恒郎中令,掌管满宫巡卫之责,乃是皇上心中的重臣,海彻原不能让他吃闭门羹,便想着晾他一晾。
一下午过去,天色渐渐暗了。
下马威给足,海彻原终于打着呵欠装模作样地从内室走出。“不知郎中令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巧得很,你们昉都的酒酿味道一绝,本使一时没控制住,这才惫懒到现在,让大人久等了。”
谢征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使者言重了,左右今日无事,谢某等一等也无妨,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北恒一向有礼。”
这是在讥讽极北部不知礼数,无大国风度。
海彻原僵硬地回一个笑道:“本使从极北部而来,人人率直坦诚,如冰雪般纯洁。从无谎言心机,亦无唇枪舌剑。大人能言善辩,本使着实佩服。”
作为精挑细选出来的使者,他最擅长用言语纵横各国。坐在主位上,海彻原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放松极了。
“使者冰清玉洁,对极北部忠诚无比,想来也会将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时时刻刻放于心间,是否如此呢?”谢征南道。
“那是自然。”海彻原颇为高傲:“我极北部祖先坚韧不拔,带领部众攻克千难万险,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大人生在安乐的昉都之中,如何能理解我极北的风雪?”
“谢某虽未亲至,但尤爱读书,曾在一杂记中看到有关于极北神授一族的描述,不知大人可了解?”
听到这个词语,海彻原双眼微眯,他戒备地说道:“神授一族乃我极北部最神秘高贵的血统,大人果真不负才学之名,竟耳闻至此。”
谢征南道:“人们只知极北部的首领之位代代依靠武斗选举,能者居之,殊不知能参与武斗最终决战的两方,必须是神授一族。作为极北部真正且唯一的掌权者,这就是他们高贵的原因。海使者,谢某说得可有错?”
海彻原背后略微发凉,此乃极北部的隐秘,眼前这后生从何得知?
神授一族,设五位长老作监管之责,一位族长行决策之事。每一代都会选出两位得到“神授”的童男童女,倾全族之力着重培养。
童男为族长之继,将在首领武斗中以唯一胜者的身份同时担任极北部名义上的首领,至于如何暗箱操作,外人不得而知。童女为族中灵女,以通灵之身沟通天地,获取神意,永不得出,其地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甚至高于族长本人。
族中众人自诩高贵神秘,一直隐瞒自身。借着天然的雪山屏障,竟真无他人知晓,就这么藏了千百年。据说,那五位从无更替的长老,自神授一族诞生就在,亦有上千百岁了。
“大人,你扯出神授一族,究竟意欲何为?”海彻原直截了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