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义心一下软了下来,像是被雨水浸泡,酸涩又心疼,她一个单薄柔弱的姑娘,独身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该是受了多少苦。
徐经义觉得自己方才说得太过分了,不由得自责起来,上前一步抱住她,“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姜永舒缓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退开,眼眶微红地开口,“不知科考何时进行,到时我去看你,顺便给你送些吃食。”
徐经义就知道姜淑还是关心他的,几乎把之前的事都忘掉了,满是喜悦地说:“只剩两月就会试了,我真是等不及回乡迎娶你。”
姜永舒带着感动的笑意微微点头。只剩两月,她在心中谋划,那就必须在这一月内杀了他,否则科考之后姓名登记在册,若他当真上榜,官府追查起来自己很可能暴露。
此时无名无姓,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淑妹,你住在何处,身边可有人照拂?”徐经义担忧她,他摸出腰间仅存的二两银子,略显局促,“我只有这些,都给你。”
姜永舒阻止他,“你先照顾好自己才是,不必担心我。”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她说,“时候太晚我该回去了,你要安心温书,三日后傍晚若是有空就还在这里等我。”
徐经义被喜悦冲昏了头,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他觉得姜淑还是那么体贴周全又温和,他在心中暗自下决心,这样好的一个女子,他一定不能辜负她。
姜永舒回了客栈,黎月霞关心地问她,“如何,那士子不会再来纠缠你了吧。”
“放心月霞姐,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
后来的两日,徐经义竟真的没有再来,安稳地度过后到了第三日。
姜永舒一直思考着如何杀掉徐经义,她原本还想问姜蓉是否还喜欢徐经义,可仔细想来,即便她喜欢,自己也不会因此放过他。
心爱之人被姐姐杀死,这未免太过残忍,还不如不让她知道。
徐经义此时与同为考生的士子同住一家店,背过书回想起姜永舒的话,提笔写下一封信递交给邮局,没有提起姜淑的事,只是讲述自己近日的情况,并询问爹娘身体如何。
第三天傍晚,徐经义来到客栈旁的那条小路,却迟迟未见姜永舒。他不想打扰她,没有去客栈询问,硬生生等到入夜。
人影和路上的店铺灯光逐渐稀疏,星辰缓慢铺开在夜空,微微闪烁。他恍然在对面窄巷中看到了一抹与姜淑极为相似的身影。
并未多想,他迈步跟随上去。
“咦,怎么不见了?”徐经义进入窄巷子中,拐了一道弯,顶上的夜空形成了长长的形状。
他明明看到姜淑向着这里走来,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
巷子中异常安静,在他身后的杂物堆叠处,一个陌生面容的女子目光发冷,手中长长的匕首映出斑驳的夜色。
徐经义向四处张望,回身欲离开之际,那女子悄无声息地向他走来,就在她抬手向徐经义脖颈刺去时,不知何处竟飞来一颗石子,径直打在女子手腕处。
她吃痛手中匕首一松险些掉落,迅速反应后另一只手攥住匕首柄没让它掉下去,但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徐经义似有所觉地转过头,身后并无一人。
他心中有些许不安,快步离开了这条窄巷,见客栈旁边依旧无人,他不再多等,转身离开。
窄巷中,女子无声地靠墙站立,目光警惕,不断地在四周逡巡。
哪里来的石子?她寻找着,一无所获,俯身捡起地上的石子,是一颗圆润的,没有一点棱角的只有小指指甲大的石头。
明显是被人为打磨过的,而且它撞来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究竟是谁在阻止她?
一丝清风拂过,她猛地抬起头,在相隔了几条街的高耸酒楼顶上,一道黑色修长的身影悄然站立。
那人戴着斗篷,面朝着她的方向,却分毫看不清面容,身体几乎融入到黑夜之中,如同神话故事中的神秘的巫师,让人生出无法自抑的诡谲联想。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能看到她方才做什么吗,难道就是他用石子在阻止自己……
可是,这怎么可能,那么远的距离,怎么会如此精准地落在自己手腕上。
不过一晃神,再一抬头,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时她视线向下,落在近在眼前的墙壁上,那上面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划痕,组成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