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往那万里之遥的百越去呢?唉!”
一时村人唏嘘不舍。
妇人强壮能干,到哪儿都能维生。
村人不担心她活不下去,只是感慨。
事实上,送行的村人们大概也知晓原因。
妇人的郎君在七八年前战死沙场,一个遗腹子又在将满一岁时病逝,妇人已经无牵无挂,此处更已是伤心之地……
“难得这次允许强健妇人应召,我为何不去?此去应役,发得一笔大财,若有相中的役夫,结为夫妻,定居百越,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妇人虽有离别的惆怅,却也坚定向往,“若没有看得上眼的,我立个女户,像以往一样耕种过活,不也自由自在?”
总比留在此处,触景生情,一辈子不得笑颜要好。
“唉。”
送别的村人们又怎么不明白,“此生恐再无相见之日,唯愿你此去一生顺遂。”
“也祝愿你们此后健康富足。”
妇人告别村人邻里,包袱一挎,离家出发。
上了驰道,沿着阔直驰道前行,往庐江郡去集合。
途中遇见两个同县的役夫,他们共同借了一辆驿站的牛车赶路,妇人也出资一份,得以同乘。
因为此次无论男女,都将在应役结束后定居百越,来日说不得就是邻居。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彼此间便格外热络些。
一路行来,沿途风景新鲜,春风肆意拂面而过。
初次领略到了天高地远的畅快。
南郡,安陆县。
一家长子,正告别父母和两个弟弟。
“……我此去长沙郡集合,之后应当是随仙使的队伍前往南越之地,无须担忧。”跟随仙使前往,有何不放心的?
“来日水陆道路通畅了,我一定顺江河北上归家,回来看望你们!”
这来日,或许是年,也或许是一二十年后了。
或者山高路远,他这一辈子没能力回家看望,要到他的子孙后辈才能归乡探望。
但总算是有个念想在。
“如今高产优良的仙稻种着,南郡便是不能似南地一年种两季,可在缴纳税赋后也能饱腹度日。还有仙豆、仙麦、仙秫等高产良种,种在山地旱地。”
“何况,家中又换了据说更加高产的仙玉米,种下去都出苗发芽了,只等丰收。又不是活不下去,何必去那深山老林的南越呢……”
家中阿母抹着眼泪,不舍地念叨着。
长子一时沉默,家中阿父面对骨肉分离到底是更加理性。
“有仙使在,便是那深山老林,也能成沃野千里!你只管去,在南越落地生根,发芽分枝,也繁衍一个家族!”
家中确实能饱腹度日,但也仅止于此了。
以大秦律令,等小儿子们长大,长子来日必要分出去另立门户,那时想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可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