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领头的买家大概是习惯了奢华的环境,不愿和低贱的犯人们共处一室,他看着麦肯锡问道:“赶紧的,展示一下你的成果。”麦肯锡站在门边,顺手把门给锁上了。他笑嘻嘻地一挥手,让大家把目光放到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他关了灯,屏幕立刻清晰了起来,色彩饱和度渐渐变高,所有人都看清了上面的画面。玛吉盯着屏幕愣了三秒,然后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电脑屏幕的一半是一长串环绕dna链的实验数据,而另一半的画面,是一张标准尸检报告俯拍照片。照片上的肖布胸口被切了x形的两刀,全部皮层像礼物纸一样被向四方拉扯开,露出了他胸腔内的所有器官。韩愔只瞥到了一秒就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其实在知道麦肯锡收买了这整座监狱之后,韩愔就隐约预见到了这个肖布失踪很久后的结局。肖布是死过一次的人,韩愔是经历过这一切的。她期待过,绝望过,痛苦过,甚至差点在里斯本的观景台死过一次。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实,哪有那么容易接受。仅一瞬间,韩愔就记住了那被破开的胸膛和暴露在空气中的五脏六腑。她学过人体解剖,现在的肖布和那些解剖课上的彩图一样——规整,严肃,没有一丝生机。韩愔觉得玛吉比她坚强多了,她不知道玛吉怎么能做到一直看着画面发出悲凉的嘶吼,还挣扎着高喊着肖布的名字。对韩愔来说,对肖汉娜来说,这样的图片再多看一眼,她只怕自己会立刻发疯。玛吉的声音凄惨异常,她没有在哭,她在愤怒,她在懊恼,那声音是一种从胸腔,从心肺一寸一寸挤出来的绝望哀嚎。可是人都死了,终归是无济于事。有个狱警听着心烦,从墙角找了快破布塞进了玛吉的嘴里再贴了几道胶带让她噤声。韩愔觉得嘴里的血腥味又涌了上来,她忍住了,硬生生将嘴里的血全部咽了回去。尖锐的痛苦占据着韩愔的大脑,她想到了肖布在贫民窟说的一切。他是为了韩愔的自由,他是为了那个迎春花福利院的妹妹能够自由自在地选择想要的生活,选择与罗莎交易,驻扎在了南美。本该留在波哥大处理残局的人,是她。本该躺在那张桌子上的尸体,也是她。如果肖布和玛吉一起留在了缅甸,那他现在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韩愔的理智告诉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麦肯锡,他才是罪魁祸首。麦肯锡兴奋地看着韩愔抑制隐忍的反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isabell,你说对了一件事。如果希特勒真的有我一半聪明,他早该统治世界了。”他很快不再理会韩愔,给在场的三位买家介绍道:“各位先生,请允许我介绍领先世界的发明——‘施密特-麦肯锡’基因指向技术。这项技术的创始人是二战时期想对犹太人进行灭族的纳粹科学家施密特。他的科研目标是创造一种神经毒气释放在整个欧洲的空气中,但是毒性只对犹太人起效,一刀切消灭dna序列中带有犹太人基因遗传密码的所有人类,他称之为历史大清查计划。”那几名囚犯听到这话表现出了惊奇与困惑,可麦肯锡并没有打算向他们解释什么。他看着三位兴奋的买家继续说道:“显然,当时的计划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那位科学家的后代——施密特博士,在现在这个可爱的和平年代复原并改进了这项技术。”麦肯锡走到韩愔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还要感谢这位女士把我抓了起来,不然我还无法遇到混在新型毒品工厂里的,真正科学家。这些年施密特用我工厂的资源偷偷实验,制毒被捕时已经接近成功。他拥有了技术,却缺乏一位有野心的领导人——然后,我就出现了。”麦肯锡低头亲吻了韩愔带血的嘴角笑道,“isabell,谢谢你。”有位犯人不太听得懂英文,在场一愣一愣地抽着烟。同时买家们眼中放光,示意麦肯锡快点继续。麦肯锡指着屏幕上肖布的尸体笑道:“理论基础与当年的犹太人实验一样,现代人类个体的dna里每段基因决定了蛋白质的生长,蛋白质决定了细胞,细胞决定组织,组织决定器官。这包括你头发的颜色,眼睛的颜色,人种,器官功能,身高智商遗传疾病等等一切——这是施密特的专长,他就爱说rna,trna,atcgu那些废话。”买家中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一直站在一旁频频点头。麦肯锡特意看了看韩愔和玛吉,接着笑道:“为大家举个例子,屏幕上这位是偷走了我的产业后极为愧疚所以奉献了自己身体成为零号试验品的bryce先生。让我们仔细看看他的验尸报告第一栏,美丽的浅棕色头发,深蓝色的眼睛,所以我们的第一个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