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邵霖说了,也跟他分析利弊了。可那孩子,唉……”张阿姨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去跟学校申请了参加暑期社会实践活动,我知道,他就是想躲开思珩做手术的时间。辛逸,阿姨来找你,也不是要强迫你什么,只是也跟你说说阿姨的想法,利弊你自己去衡量。是眼下重要,还是将来重要。”张阿姨说得委婉,但辛逸心里清楚,她话中的字字句句,分量都不轻。每一言每一语都站在为将来打算的制高点上,令她无法反驳,只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并不是危言耸听。辛逸的内心万分纠结,她感动邵霖为她做的一切,宁愿违背母亲也不愿令自己伤心,可她也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实实在在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当离开校园这个象牙塔,确实不能只谈爱情不谈面包,并且这不仅仅只是自己,还关系着邵霖的将来。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辛逸犹豫不决。而最后,下决定的不是她,而是邵霖。邵霖在出发前与母亲长谈了一次,他拉着母亲的手诚恳地说:“让她为难,让她伤心的事,我不会去做。妈妈,谢谢你愿意接纳她,愿意为我们的将来考虑,可是你儿子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差劲。妈妈,开诊所我是支持的,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去还思珩的人情,只别让我做伤害辛逸的事,我不会去上海的,一天都不行。”张阿姨看着儿子的眼睛,最后叹了口气:“你呀,和你爸爸一样倔。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邵霖去了社会实践活动,而辛逸自然没有接到市广播电台人事部的电话,她暂时搬进了许愿在校外租住的公寓,积极努力地找工作。然而生活似乎总是想要给她艰难的考验,就在她以为前景一片光明时,美好的向往突然之间就轰然倒塌。思珩,吞了安眠药。最艰难的决定思珩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床前的辛逸,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是的,如果可以,辛逸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她无数次对自己说,无论思珩过得好还是不好,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当她看到耗子发过来的照片后,却没能忍住。照片上的思珩,刚刚洗了胃。躺在病床上的她脸色苍白,形容枯槁,比一个多月前的状况差了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世界上比你悲惨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别人可以重新振作,你就不行?”辛逸皱着眉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背影。“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没什么好留恋的。”“你没有亲人吗?你舅舅舅妈对你那样好。你没有朋友吗?我倒是曾经拿你当好朋友,是你自己把我推开的。”“你们能陪我一辈子吗?”“你说来说去,搞这么多事,不就是对邵霖不死心?”闻言,思珩没有说话。不死心?她以为帮了邵霖妈妈一个大忙,至少可以换来让他一起去上海的机会。当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邵霖妈妈的表情让她以为这几乎是十拿九稳。她原本想着,只要能让邵霖去上海,她相信随着两人的相处,又有着当年的情分在,不是没有重新打动邵霖的可能。无论怎样,张阿姨不怎么喜欢辛逸是事实,开诊所的初衷是为了邵霖她也是清楚的。张阿姨何尝不知自己才是真正能够帮到邵霖将来的人。抛开这些不谈,邵霖又怎会不顾自己的妈妈?然而她还是失望了,邵霖宁愿躲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宁愿忤逆母亲。当张阿姨对她说感谢她的帮忙,只是她做为一个母亲不愿让儿子为难时,她好像有一种人生唯一的光亮彻底熄灭的感觉。她感觉周遭的一切像灭顶的洪水般毫不留情地卷了过来。让她喘不过气,让她想要摆脱这样的昏暗。“辛逸,我没有念想了,我好累啊。我一点也不想挣扎了,我想要的,我追求的,我曾经拥有的,什么都不剩了。”思珩终于痛哭出声,瘦削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你不是爱他,你只是把他当做浮木。思珩,如果邵霖他心里有你,我无话可说我立马就可以给你们腾地儿,可是他不爱你啊,他宁愿躲去山里,你还想不明白吗?”“我终于知道,当年严嘉佳的心情,生无可恋,真正的生无可恋。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愿意救我。你既不愿意让步,不如让我像严嘉佳那样寻个自由,这样不是一了百了?”“黎思珩,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对我?你明知道嘉佳是我毕生最大的痛处,你也要像她那样拿命来惩罚我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不让步,就是逼你去死?黎思珩,你真狠!”辛逸红着眼眶,死死忍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