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天他来霍月寻家的时候,陈静莹的态度和反应也很奇怪。哪里有正常的家长在看到孩子交朋友之后,第一反应是自己家孩子胁迫别人的?
要么是家长脑子有病,要么就是有ptsd。
“……后来呢?”
犹豫片刻,纪灼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触碰到了问题的关键,有一层一直以来模模糊糊挡在自己眼前的东西似乎被一只大手渐渐抹掉,展现出其下鲜血淋漓的真相。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全家上下,都知道先生有一个喜欢的芭蕾舞演员。而且他为了追人大费周章,一掷千金买下整个剧院,就为了能让自己喜欢的人继续跳舞。时时刻刻守护在她的身后,帮她赶跑追着她的那些小混混。虽然他做了这些,可那个女孩依然不喜欢他。”
“直到女孩的家里突然出了事,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还不上,整个家被搞得千疮百孔,年迈的父母每天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她不忍心,花光自己的积蓄也填不上这个口子。在几乎绝望的时候,是先生帮她摆平了这件事。”
阿姨短促地看了一眼纪灼:“终于,那个女孩被感动了,同意了他的追求。”
从不喜欢,到感动。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从朋友变成了债主。
总而言之,不是恋人。
纪灼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那层蒙在眼前的玻璃越发透亮,他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在阿姨再度开口时,忍不住接上了话。
“所以,霍叔叔难道是强迫……陈阿姨跟他在一起的吗??”
有那么一瞬,纪灼感觉自己从保姆阿姨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怜悯。这神情一闪而过,快得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不,不是强迫。夫人确实是自愿跟先生在一起的,毕竟大家都是人,相处久了难免会有些感情,”阿姨说,“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夫人不知道弟弟这件事,是先生设的局之前。”
“轰隆——”
如一声惊雷在纪灼的脑袋里炸响,原先那些说不通、想不清楚的事情有了眉目,彻彻底底地浮出了水面。
“这已经不算是挟恩图报了,因为若不是霍叔叔设计这局让陈阿姨跳,”纪灼舔了舔唇,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这份恩。”
保姆阿姨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难怪小月亮会被这么对待,”他喃喃自语般开口,“也难怪,他有的时候会表现出,很令人意外的一面。”
“……”
阿姨张了张唇,刚想再说一句什么,就忽然听到电梯处传来一声“滴”响。她立刻闭上了嘴,把桌上的所有东西收拾好,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餐厅,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了纪灼和霍月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