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资料里见过景川打人的那个狠劲,景庆安自己又是个手底下有人命的反派人物,但在景川真正透露出杀意时,退缩的反而是更为年长的景庆安。就好像在草原上,低等掠食者碰见了自己天敌时的那种不寒而栗和毛骨悚然。景川嗤了一声,他单手就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耳钉,往桌上一扔,“这是定位传输器,只要一激活,宫如意就会收到这里的坐标,激活的机会只有一次,我还没用过。”景庆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拈起那颗小小的闪亮耳钉,“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激活呢?”“我和她约好了时间,明天凌晨才会发送坐标。”景川插着口袋,“你不信也行,反正都是我的一面之词。”“我当然相信你了,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家人。”景庆安意味深长地说着,将耳钉扔进了一旁取暖用的火堆里。柴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里啪啦声中,景川站了起来,“我去睡了。”景庆安目送景川进房间关了门,拿出加密的卫星电话发送了一条信息出去。一分钟后,他就收到了回复。看着上面的信息确认,景庆安才放心地将卫星电话放到了一旁,再度借着昏暗的灯光翻阅了一次宫如意的跟踪报道。宫家,也终于要在他的手里倒下了。进了卧室的景川随意洗漱一番就倒在了床上,他卷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把头都给埋了进去。刚才是最后的冒险,也是让景庆安对他完全放下戒心的一步。可接下来的一切,就有点看运气了。景川摩挲着自己胸口的项链,将它贴近了嘴唇,“……宫如意,希望在那头听着的人是你,否则我只能杀回来救你了。”另一头帝都的宫宅里,四个人几乎是一夜没睡,一方面仍然在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定位信息,另一方面,他们也在等待着“这怎么可能!”谭铮第一个跳了起来,“就算里面没有今天要带走的资料,也应该放着她以前存在里面的文件吧?”“被人拿走了。”楼夏彦阴着脸道,“钥匙只有我们四个人有——山伯,这间书房……”“大小姐经常办公的地方,她没有装监控。”山伯摇了摇头。……当然,监控还是装过一回的,就在景川十八岁生日前夕,只是宫如意做得谨慎隐秘,就连山伯也不知道。楼夏彦嘁了一声,“叛徒就在这个房间里,在我弄死他之前,谁出来自白一下?”“别这么自然地就把你自己排除了。”谭铮冷眼看他,“说到底你才是有前科的那个。”“那喻延呢?他到大小姐手下才两年不到的时间!”楼夏彦软硬不吃,“还有别忘记了,卫天才是掌握信息最多的那个人——景川的定位到现在还没发过来,不就是个铁证?”“别吵了。”被和卫天一起拖下水的喻延劝架,“保险箱是空的,离庭审也只剩两个小时,我们要做的不是内讧,而是尽快联系律师团,赶去法庭。”卫天皱着眉将钥匙和密钥拔出收起,回头从三名同僚身上一一扫过。保险箱一定是提前被人打开过了,但那个人究竟是谁,现在还没有决定性证据。不能否认的是,卫天自己也觉得从外人角度来看,自己非常可疑。但内奸不内奸的事情都能暂时放到一边,庭审只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律师团还等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救命。“先去法庭。”他看着三人道,“没异议吧?”谭铮看了眼手表,随手抄起了个三明治就往门外走,“轻重缓急,先去法院把事情告诉大小姐。”他虽然是第一个走出书房的,却借着和山伯说话道别的功夫落在了最后一个,不动声色地拦住了最后一个出门的卫天,“你的密钥,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