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线轻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别枝没拿到,于是仰脸:“庚野,我说了,那天是我自己摔的。”
“……”
少年冷白眼睑沁着薄厉的血色,闻言,他缓缓压眸,眼底漆黑像灼燎的墨。
那样一高一低、一落一抬地对视了两秒,他嘲讽地勾了下唇角。
庚野抬手,将身前拦路的少女轻拨开了。
他用的是手背,于是连掌心顺着冷白臂线肆淌下的血,都没沾到她衣角半分。
“别自作多情了,以为我是为你么。”少年指骨收紧,粗粝的木棍挑起,冷白的脉管筋络在他小臂上分明紧绽,像积蓄着摧崩的力势。
“——”
在擦肩过去前,别枝握住了他手臂。
她指尖带着难以克制的微颤,可惜暴怒又压抑在爆发边缘的少年并未察觉。
“庚野……”
别枝竭力平息,“别去。”
她才是那个随时会听到定时炸弹爆炸、生命注定在折磨里走向终结的人。
他和她不一样。
他的一生该有很长,像太阳一样灿烂张扬。
“庚野,”别枝听见自己颤声,“你会毁了自己。”
庚野沉默,垂眸。
他看见了女孩额角,颈上,衣衫透过的周身,还有长裙下,那一片片狰狞的伤和淤青。
每一处都像在提醒他,她那天距离一只被摔碎的木偶有多相近。
少年指骨绽起青筋,他抬手,漠然甩开了她的。
“出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
“…!”
那人声音明明平静,落入她耳中却像千钧。
别枝听见他下定某种决心。
她要拦不下他了。
那颗在她走入黑暗的生命线里砰然跃起的太阳,会因为她,彻底黯淡,然后沉寂进污泥里。
……不。
不行。
女孩眼底忽活泛起湿潮,像将落的雨。
庚野并未察觉身后的死寂,他一路走向外,直到在林哲面前停住。
少年漆眸临睨。
林哲本能地避开了眼:“我,我是怕你要去跟吴……”
只提起一个姓,都叫庚野眼底那根绷紧到千钧一发的弦颤起。
他捏紧指骨,克制呼吸。
“带她回去。”
“我……”林哲感觉自己喉咙和声带都在颤栗,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冲得他头昏,就下意识地抬眼,然后在望见庚野身后的房间里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操。”
庚野一顿,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