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严喻背过他的吉他,接过他的行李箱,又抓紧陶琢的手,不容拒绝地说:“跟我来。”
严喻把陶琢拽出机场,坐上出租,出租车在日暮斜阳里向南城飞驰。
陶琢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严喻只是说不要问,等下你就明白。
陶琢不说话了,任凭严喻紧紧握着他的手,就算上车了也不肯放开。
火球慢慢坠入地平线下方,高楼大厦全变作黑色剪影,在车窗外疾掠后退。
出租下了高速,钻入市区,顺着漫长而聒噪的车流扭动向前,最终停在离一中不远的一片老居民楼外。
楼外有一片石墙,墙上攀满了爬山虎,晚风吹拂,藤蔓像秋千似的摇荡起来。
陶琢一怔,看向严喻,严喻也看向他。
他们在日与夜的交替时刻对视,什么都不说,可陶琢似乎已然知晓严喻要带他去哪。
果然,严喻握着他的手,他们一起慢慢爬上楼梯,在路灯下一拐,走进其中一个单元。一前一后爬到六楼,严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映入陶琢眼帘的……
是那只被人洗干净、修补好的草绿色皮质沙发,是那张小茶几,是那块地毯,那张土耳其毛毯,那面书柜,和架子上那只小小的,水草正在其中摇曳生姿的鱼缸。
摆放的位置与朝向和曾经家中不完全一致,但每一寸都有家的味道,因为每一个缝隙都被严喻一点一点用心意填满。
陶琢不敢置信,愣了半天才回头看严喻。
严喻还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两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垂眼望陶琢,仿佛在等待这个家的主人邀请他进去。
陶琢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嘴唇一碰,只说出一个字:“你……”
然后严喻打断他,声音很轻:“不是想和我合租吗?”
严喻似乎笑了笑,目光十分柔软:“我们搬家吧,陶琢。”
“从508搬到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第30章室友
那一瞬间陶琢觉得整颗心都被某种柔软、倔强、狡猾又蛮横的,来自严喻的偏爱填满了。他愣了好久,最后回过神,甩下背包,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严喻。
严喻被他扑得向后退一步,却又像是对此早有预料,伸出手,自然而然将陶琢揽入怀中。
陶琢双手环抱严喻,脸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热度通过彼此紧贴的皮肤相互交换。
严喻感觉到颈窝湿润,片刻后失笑,有些无奈道:“不要哭。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哭?”
陶琢声音发哑,良久后闷声开口:“谢谢你严喻。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严喻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我知道的。”
他们相互拥抱彼此,很久都舍不得放手,任凭夕阳将他们拉成两个长长的纠缠的影子。
最后是严喻先松手,把陶琢从怀里拎出来。他们一起把行李箱和吉他包拖进室内,一起走进这个属于彼此的家。
这是一间小小的两居室,不大但十分温馨。严喻便带着陶琢转了转,给陶琢介绍厨房和洗浴间的布局。
一屁股坐在那熟悉的地毯上时,陶琢才渐渐回过神来,十万个为什么一般朝严喻问问题。
“房子是你租的吗?东西是怎么弄回来的?你都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准备的,我完全不知道……”
严喻告诉他,他把一中附近的房子都看了,不是太老旧就是户型太怪,千挑万选最后才选中这间。
家具是从陶正和手里买来的,请人搬运、摆放,将房子重新装修。
房租合同已经和房东签好了,六千五一个月,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价格……
“那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吗?一整个寒假?”陶琢还有点懵,感觉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晕头转向,不敢相信老天爷竟如此垂怜他。
“不好吗?”严喻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寒假之后也可以。”
于是陶琢想,不是老天垂怜,非要说的话,是严喻垂怜。
“那……你的集训呢?你不去了吗?今天不是开营的日子吗?”陶琢又问。
严喻表情毫无波澜,闻言正要解释,电话却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