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他刚要一把抓住那辆刚刚停在门口的出租车车门,想催促里面的人赶紧滚出来,好让他上车前去寻人时,他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迈步下车的,那穿着圆领衫和卡其布裤子,身上隐约可见有尘灰印子,脚下还踩着一双硬底人字拖的……
竟然会就是他快急得呕血,发誓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找出来之后就先按倒在地,照着那长着朱砂痣的半边屁股上使劲儿来那么一巴掌,声色俱厉质问怎么竟敢不过来碰头,接着再用全身力气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口舌堵上他的嘴,把他亲到天旋地转的窒息为止才败火的男人。
苏继澜,他的大苏苏。这茫茫人海里头,除了他亲生爹娘外,唯一一个会出半点差池,就能把他的魂儿都紧张飞了的,他的要命星。
两个人在完全的绝对的惊讶中,对视了短短的片刻。
紧跟着,燕然就把那原本拉着车门的手松开,转而猛的攥住了对方那骨感的手腕。
“你……你……”燕然拉着他,用另一只手点指着他,就好像总算抓住出走孩子的家长,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跟恶俗的连续剧里那样,死死捏着对方的肩膀用力摇,然后同时还声嘶力竭的质问“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但现实生活毕竟不是连续剧,燕然毕竟不是剧中人,他没那个装逼的资质,于是,他就只是在对着苏继澜“你”了好几次之后,突然泄了气似的问了一句“你给车钱了嘛?”
那失而复得的宝贝看着他,像在忍着嘴角的笑,又想在努力不让自己脸太红心太乱眼窝太浅,刚撞见时的惊讶和撞见后的激动,都很快平息下去,然后,苏继澜摇了摇头。
“没,这不是等着你给呢嘛。”
燕然多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弯腰探身,冲着司机问了句“多少?”,接着直接塞过去一张红票子,便不许苏继澜反抗的拉着他进了酒店。
被人侧目终归是尴尬的,想要挣脱却被拉得更近,燕然瞪他,很是不爽的说着“回屋再揍你!”,而后一路把他拉到了自己订的房间。
直到开了门,进了屋,又顺手把门关好,燕然才总算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跟着,讨伐就来了。
“我说苏老大,您哪儿去啦?啊?好么,我这儿正思而不得辗转反侧呢,你大哥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你从家跑了半天了,以为我把你给藏起来了呢!我一听魂儿都化了知道嘛!身上没钱还不说赶紧过来,你没事儿打个车满大街垮遛什么啊!我告诉你苏继澜同志,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老实告诉我你打车干嘛去,然后让我强奸你,二是偏不说就不说玩儿一回宁死不屈,然后让我强奸你。选哪条就看你是不是明白人了!”
一大套急火攻心之中的胡说八道,燕然叉着腰皱着眉黑着脸审问靠在门上的苏继澜,他边发作边亲眼看着那小子低着头笑,然后在意图更加发作时,却又亲眼见到了对方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
本来还想继续追加一句“你是打算让我□你、□你,还是□你啊?!”,却都在看见那湿润的红时戛然而止了。
沉默着僵持着安静了两三秒,燕然朝前迈了半步,继而一把将对方抓进怀里。
就像熊抓鱼,就像老鹰捉小鸡,就像饿狼扑羊羔,就像快窒息而死的人猛然瞧见了眼前晃动的呼吸器。那一伸手,就带着再也不敢轻易撒手的执着跟迅猛,他不能撒手,他怕丢不起。
苏继澜没动,没挣扎,他嗅着那家伙身上熟悉的烟草味道,慢慢把脸埋进了对方肩窝。
接着他说,我跟家里闹翻了。我在饭桌上和我爸妈顶了嘴,然后还直接出了餐厅,我在厕所里想了一下,觉得非走不可了,就从窗户翻出来。我本来确实想直接过来找你的,但我怕一看见你,心里一踏实下来,可能会表现特别丢人……所以……所以……
“所以就坐着车满大街溜达?”燕然听着怀里那微微颤抖的声音,感觉着那声音里所有爱恨悲喜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波动,继而在对方述说不下去时,叹了口气,低沉而且无奈的接去了后半段话。
苏继澜点了点头。
“傻吧?”
“嗯,傻,大个儿的。”燕然嘴上来劲,心里头却已经软的都不行了,抬起一只手拢了拢对方额前蹭乱了的柔软头发,他眉心总算舒缓了些,“那我还真是得谢谢你了,你现在这样儿我就心疼一要死要活的,你说你要是直接过来给我来一更梨花带雨的,我还不得跟着一块儿抹脖子趴铁轨啊……”
“……你倒是该掌嘴才对。”眼睛还是朦胧的,却已经让那家伙逗笑了,苏继澜边赞扬着自己没哭出来的良好表现,边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有水嘛?我渴了。”
“哦,有,等会儿啊。”松开手,燕然转身走到旁边的迷你吧跟前,从下层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微凉的茉莉茶,“你委屈委屈喝凉的吧,我刚才实在是连热壶开水的心思都没了。”
“不要紧。”接过瓶子,想着正好可以降降心火,苏继澜拧开盖子,然后朝着屋中心那张宽大的床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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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也真是够可以的,都不说找个公用电话跟我联系联系……哦对了,你没钱哈,忘了,我急糊涂了。”燕然没动,他把酒店配套的电热壶从龙头接满水,放在加热器上,同时自言自语一样嘀咕着,“还说大事儿不糊涂呢,闹了半天这事儿大到一定程度,照样儿还是麻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