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看着她在桌上画出的第九式之变,瞬间明白过来。
随即也伸出手开画,神色之认真,下笔之郑重,丝毫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而与此同时,姚月的耳边,也传来了一声轻笑。
那声音似乎很近,也似乎很远,叫人辨不清方位。
姚月知道,只有修炼最顶级内功心法,又将其修到了极高深境界的人,才能使出这种传音之术。
所以她干脆没有管,更没有试图探寻其来源。
对方又是装神弄鬼又是给她传音,显然不是为了好玩。
那她又何必着急,等对方下一步动作就行了。
果然,轻笑声停下不久,那人便开了口,说:“素闻绣玉谷移花接玉天下无敌,不想邀月宫主对剑的理解,竟丝毫不输于掌。”
姚月想说客套就不必了你有话直说,但传音秘技不像现代社会的打电话,不是对方给她传了,她就能反过来独独给对方回应的。
于是她依旧没动。
她不信这人折腾一通,就是为了夸她两句。
等着呗,肯定还有后续。
又过片刻,西门吹雪顺着她提供的思路,在桌上改完了第十式,请她一观。
她也气定神闲,只留一分心神关注外面的白雾,而后便低头看了起来。
大雾之下,桌上遍布水珠,她二人以桌为纸,以手作笔,画得一张桌尽是水痕。
旁人见了,只会想这一大一小是不是在玩乐,只有对剑理解到深处的人,才能看懂,这一整片混乱中,隐隐连成一片的招式,实在是毫无滞涩,行云流水,精彩至极!
只一眼,姚月便知道,西门吹雪完全与她想到了一处。
“好剑法。”她叹道。
听闻此言,年幼的西门吹雪,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多谢。”西门吹雪向她道谢,“我已懂了。”
“既已懂,最后三式,便也不必改了。”姚月说。
“的确不必。”西门吹雪点头赞同。
也是这时,先前传音夸赞姚月的人,又开了口,邀她去院中一叙。
姚月其实有点不耐烦,但对方仿佛猜到了她的情绪,邀完这句,还补了一句:“我与此间主人一道,静候宫主。”
此间主人?那不就是西门吹雪的母亲。
这人是认识西门夫人,还是捉了人家?
怀着这样的疑惑,姚月到底还是起了身。
但她想了想,把西门吹雪带在了身边,以防万一。
至于同在此处休息的一点红和洪七,都不是孩子,不管怎样,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踏进屋外那厚得能把人湮没的大雾之前,她给两个侍女都传了音,要她们在屋内等她,轻易不要出去。
两人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外头的大雾非比寻常。
出于谨慎,也出于对她这个大宫主的绝对信任,她们只对视了一眼,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屋外,姚月牵着西门吹雪,穿过层层叠叠的烟雾,果然在院中看见了西门夫人。
她坐在树下,面前是一方雕成棋盘状的石台,而石台的另一边,则坐了一个头戴獠牙面具的白衣人。
白衣人生得极高,坐姿之下,都比西门夫人要高大半个头。
他看到她和西门吹雪,有些意外,笑了一声道:“宫主是担心我对这孩子不利,才带她一道的么?”
虽失了几分缥缈,但姚月还是立刻认出,这就是给自己传音的那道声音。
被揭破心思,她也十分无谓,只道:“我对装神弄鬼之人,一向不大信任。”
她话音刚落,白衣人一愣,而对面的西门夫人,已直接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