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小心入眼的那一幕又跳出来,江与城低头吸了一口烟。还是个小朋友。江与城在心里劝诫自己,别太禽兽。程恩恩经常来诚礼找程礼扬,等他下班一起回家,或者遇上他忙,就趴在他的办公室自己写作业。她不太愿意一个人在家。诚礼全是大老爷们,就她一个女的,安静又听话,偶尔还能帮忙复印个文件跑腿送给东西。一帮人见到她总爱借机逗两句,繁忙而贫乏的工作间隙也能放松一下,说是整个诚礼的团宠也不为过。多数时间她都待在程礼扬的办公室,江与城也挺忙的,时常出去应酬谈生意,虽然两间办公室紧挨着,程恩恩见到他的机会却不多。那天程恩恩照例放学来诚礼,正是产品研发的关键时期,程礼扬需要连续两天待在实验室盯数据,便叫她吃完饭先回家。程恩恩在电梯里碰到了江与城,他正好也要下楼。程恩恩乖乖打招呼叫了声“与城哥哥”,一边立刻往角落里挪了挪。江与城摁了关门键,回头见她站得靠后,便也后退一步,与她并排。程恩恩:紧张jpg电梯封闭,空间狭小,她在纠结要不要主动说点什么,出于礼貌是应该的,但她的嘴好像被胶水黏上了,张不开。正在她努力克服自己的时候,江与城先开口了。“为什么这么怕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离得近他嗓音放得低,听起来没平时那么冷,反而很磁性,让人耳朵一酥的那种。不过对程恩恩来说没什么区别,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怕。”“不怕?”江与城侧身,微微低头盯着她,“那你抖什么?”程恩恩已经站到墙角了,他一低头,她感觉自己连呼吸的空气都没有了,努力控制着不哆嗦,说:“我……我帕金森。”“是吗,”江与城一本正经的语气,“怎么这么小就得这种病了?”为了圆谎,程恩恩红着脸小声说:“……遗传。”反正她那对爹妈无情无义,诅咒他们一下也没什么。“这样啊,”江与城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把人挤到角落里去了,老神在在地说,“我认识的有神经内科方面的医生,带你去看看?”程恩恩憋着一张大红脸:“不用了。”“为什么?不想治好吗?”江与城表情诚恳。程恩恩嗫喏半晌,终于想到一个好借口:“我哥哥会带我去看的。”“那就好。”江与城没有再继续难为她,放过了这个话题。程恩恩刚想松一口气,却见他忽然抬手向她伸来,她本能往后躲,江与城低声道:“别动,你头发上有东西。”程恩恩只好僵着身体,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从自己左耳伸过去,碰到了她的头发。江与城收回手,她憋着的那一口气才终于呼出来。“什么东西?”程恩恩低头去看,江与城右手里捏着一枝花,开得漂漂亮亮的红玫瑰。她一愣。江与城将花递给她:“祝你早日康复。”程恩恩瞪着眼睛傻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她头上怎么会有花……不对,她头上肯定没有,那这花是从哪儿来的?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根本没拿东西,而且这一身西装,也没有可以藏花的地方。她傻乎乎勾着头往江与城另一只手里瞅,江与城好整以暇地摊开双手给她看,还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程恩恩没找到。她疑惑地拧着眉,把花接过来:“谢谢与城哥哥。”“不用谢。”江与城说。正巧电梯到了一楼,他向外瞥了一眼,再次看向她时,眼睛里微微含着一丝笑意。“下次见到我,不要再抖了。”番外·十年4那朵玫瑰花被程恩恩养在一只花瓶里,放在书桌,每天写作业的时候都能看见。每次看见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停下来思考一会儿:花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呢?想不到答案,她打算等哥哥回来的时候问问他。哥哥什么都知道。程礼扬回家是第三天的凌晨。他连续两天没合眼,把给程恩恩带的早餐从一次性餐具盛到家里的碗碟,叫她起床吃饭,才回房间休息。刚好是周末,程恩恩不用上课,也没打扰他,待在房间里看小说。中午自己下楼去吃面,给程礼扬带了一碗回来,放进冰箱。下午程礼扬醒了,程恩恩跑去把面热了一下给他吃,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他,等他吃完立刻拿着玫瑰花问:“哥哥,怎么空手变出来一朵花啊?”程礼扬立刻一挑眉:“哟,都有人来撩我们恩恩了。”接着摆出提防孩子早恋的家长的气势,“哪个同学给你耍的花招,把他名字告诉我,我明天找他家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