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岳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屋里。
唐文熙跟了进去,按开了玄关的灯。
看着门框边碎得稀烂却依旧亮着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渡岳挂了他的电话却接通了门禁呼叫——
因为门禁质量太好了,打烂了还能响。
如果不是这里刚遭过抢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江渡岳的病又犯了。
这正好和他今天来访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江先生,距离上次复查已经4个月了,您最近怎么样?”
江渡岳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觉得呢?”
唐文熙就着门口的光往室内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片狼藉。
“那这说不定,有些人情绪发泄完就好了。”
江渡岳轻笑一声:“什么人?和我一样的神经病吗?”
唐文熙纠正道:“江先生,您不是神经病。”
说着,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丸,道:“看来最近你睡眠不错,艾司唑仑都没怎么吃了。”
江渡岳没有回话。
唐文熙又往前走了几步,道:“氯丙嗪也没吃,怪不得呢。”
江渡岳侧过半张脸,道:“别他妈阴阳怪气的,有种把我送精神病院。”
唐文熙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至于,你是双向情感障碍,按时吃药就可以得到控制。”
江渡岳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对,你也说了,是’现在’,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唐文熙并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一边捡药一边道:“你还记得十一年前你的父亲第一次带着你来找我吗?”
江渡岳一听,立刻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物件就朝他扔去。
还好唐文熙灵巧地躲开了。
他扶了下眼镜,道:“我想说的是,那时候的你,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还丢失了部分记忆,但后来还是好了,所以现在,也不要轻易放弃。”
江渡岳并不买账,只回了一个字:“滚。”
他不想提起十一年前的那件事。
即使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有所缺失,但当时的熊熊烈火,滚烫的地板和昏迷前绝望的窒息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唐文熙不再说多余的话,只是把药都捡了起来,放到厨房的流理台上。
他本想亲自带江渡岳去医院复查,重新开一些药,可现在江渡岳正处于焦躁的情绪之中,如果来硬的只会让情况恶化,所以他要想个别的办法把江渡岳带走。
正想着,他却瞥见了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好奇心驱使下,他张了一眼。
那字迹工整秀气,不像是出自江渡岳之手。
再看看周围,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这开放式的厨房没有遭殃,杯子盘子都摆放整齐,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先生最近找到新的爱好了吗?”唐文熙问道。
江渡岳置若罔闻,没有回话。
唐文熙又说:“学英语挺好的,我最近也很想重新拾起来呢。”
“哐当!”
黑暗中飞来一个啤酒罐,精准地砸中了唐文熙刚刚摆好的药罐。
“别动那本破笔记。”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生硬地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