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程雾宜拎着塑料袋过来,景峥的手还在画布上,眼睛却朝她瞟过来。
于昌建全然没觉得程雾宜怎么,甚至还过来叫她赶紧看景峥画画。
但只一眼,景峥就能发现她情绪上的异样。
男人接过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画笔,拧眉问她,是一种无声的询问。
“阿峥。”
其实程雾宜很少会这么叫他。
“……”
这两个字一叫出口,在场所有医疗队的人都愣住了。
大家左顾右盼着,像是突然发现了个大新闻,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景峥没有一点错愕,只是柔下声音来。
“嗯,在呢。”
没有了再伪装的必要,景峥也不再隐藏对她的爱意,抓过她的手,带着走到房间里面。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空间内,他的宠溺就更加明显。他没有着急,只是起身轻抚她的背,轻吻她的头发。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从来没离开过她。
“出什么事了?”景峥温和问。
程雾宜浑身颤抖着,眼里已经有泪。女人抓住景峥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说道:“阿峥。”
“我刚刚……好像看见袁豪了。”
庆溪镇的天气恶劣得令人讨厌。
景峥掏出手机立刻想报警,手机信号却连一个信号都没有,连一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男人先是一个人去了镇上唯一那家小超市。
方哑巴早就不知所踪。
超市门口停着的那辆进货的车子也一同消失不见。
一同赶过来的超市老板发现自己的货车不见,整个人哭天抢地,穿着保暖的军大衣坐在地上开始干嚎。
在庆溪镇待了这么久,景峥很清楚这镇子有几条通往外界的路。他立刻找人去堵,只是都没发现袁豪的身影。
下午就是医疗队最后留守的志愿者返程的时间,司机开着大巴车准时到了庆溪镇。
景峥跟着医疗队的大家上了车。
到了峦镇,手机终于有信号了,景峥立刻报了警。
袁豪身上背着大案命案,辖区下的南淞市公安局立刻响应,立刻出警。
因为袁豪警惕性极强,警方并没有大张旗鼓。庆溪镇很偏僻,并没有部署天眼系统,警方于是安排了便衣排查了附近的几个县市。
但方哑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影。
从庆溪镇回来的几天内,景峥都陪在程雾宜在南淞市警察局做笔录。
一同来的,还有庆溪镇超市的店老板。
根据店老板回忆,方哑巴大约是七年前陡然出现在庆溪镇的。
当时他身上还有伤,整个人脏兮兮的,扒在乡村巴士的顶棚上。乡村巴士是环线,途径庆溪镇的时候,方哑巴体力不支的倒了下来。
当时,方哑巴当然还不叫方哑巴。七年前的庆溪镇比现在还要闭塞落后,店老板正巧在镇门口等车,见顶棚上掉下来个人,也就好心把他捡了回去。
店老板问他叫什么,男人不答,指着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地发出些怪声,只在纸上写了一个‘方’字。
自此后的七年里,他也再没开口说过话。
店老板一家当然以为他是个哑巴。方哑巴不要工钱,只要吃住,店老板也就留下他来做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