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影刺破暗淡天色,叶叙川手握缰绳与?马鞭,匆匆赶到。
雨水把他头发打?得濡湿,一缕一缕贴着面?颊,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流下来?,平白为他增添一份动人?心魄的俊美。
天色沉郁,他的目光比天色更加阴沉,仿佛蛰伏于暗夜中的兽物,平静之中暗潮汹涌。
照夜白上溅满泥浆子,马儿忧伤地晃了晃脑袋,叶叙川纵身跃下,低身望了一眼凌乱马蹄痕迹,命令李源道:“带人?顺着马蹄痕迹去追,切莫打?草惊蛇。”
李源领命而去。
叶叙川闭了闭眼,推开那?农舍的门扉。
烟灰弥散。
潮气?氤氲,勾勒出两个时辰前,曾经过此处的旧影在。
屋内留有明显的擦拭痕迹,茅草陷下凹痕,似乎刚刚有个体?态轻盈的女人?坐上去过。
一定是因为急风骤雨,她看不清前路,所以只能下马歇息,她不娇气?,但却爱干净,所以略擦了擦周遭的灰尘,选择坐在茅草堆上。
然后呢?她取帕子擦干头脸上的雨点,又?嫌帕子尽湿,无处安放,于是着手拧去帕子吸的水。
那?水珠坠落于茅草之间,汇成一小?摊湖泊。
叶叙川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团茅草,满手濡湿。
时空仿佛在此交叠。
而这时,指尖陡然触到了一样硬物。
拨开茅草,他拾起一枚遗落的发钿。
——普通的北周样式,不值钱的老银,上面?还遗留一根轻软的发丝,婉然拂过掌心,微微麻痒。
是她。
天底下只有她才会?喜欢中空的发饰,也只有她喜欢在银海棠上刻出长而细的梗,她曾说过,如果海棠没了纤长柔韧的花梗,就难□□俗,与?春日里旁的花朵无异了。
发钿静静卧在他手心,仿佛一滴隔世经年的泪,从烟年离去的那?一刻开始下坠,如今终于滴到了他心头。
咚、咚、咚。
叶叙川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从微不可察转至震耳欲聋。
血液重新流淌,心念重新沸腾,他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大人??”
叶叙川久久无声,李源忍不住问道:“大人?,各州府城门已戒严,您看……”
“不必再戒严,让他们?放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