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华兰一开始也不想问那个甜美的女声。但是这个东西就好像潘多拉魔盒,一直在蛊惑人心。
她在卓依缦的朋友圈里第一次看到她的长相。依缦在复旦的辩论队,友谊赛对手上上交。结束后依缦发了一张所有人的大合照,语焉不详地说对面整体颜值好高,好有组合感,都可以一起出道了。
这个女声的主人长相也很甜美,但在辩论赛里的攻击力可不弱。她是三辩,苏展是二辩,都很会拆对面的台,是相当默契的搭档。
华兰一边感慨“安静如依缦都挑战自己开始打辩论了,大家上了大学还真是都不一样,印象里她上班级讲台竞选的声音都颤抖呢”,一边把那张照片放大缩小了十几次。明明是四个人的组合,为什么她感觉二辩和三辩就是站的更近呢?
后来他们不可避免地谈起自己身边的异性,不可避免地说“这么晚了你还和她他在一起啊”,然后不可避免地吵架。
华兰看着秦念诗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俩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吵架”,然后无奈地说:“其实这都是小矛盾,但是这样的小矛盾一直都有,又要一次一次地解释,会很累。”
她想了想,又说:“因为对方没有及时回消息而变得疑神疑鬼,喜欢推测对方朋友圈的照片。我闲的时候他忙,他忙的时候我闲。彼此也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忙的甚至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频率从每天变成三天,从三天变成一周,从一周变成半个月。”华兰的声音低沉,“微信的聊天记录从无话不谈变成‘早安’‘午安’‘晚安’的重复,后来连找个共同话题都难。”
他有他精彩的大学生活,她也有她的。只是他们拥有的到底不是一段共同的日子了。
她要习惯早餐没有他来带,她要习惯武汉的豆沙馅包子不是川中后门的那个味道。
她要习惯身边不是坐着他,要习惯没有人给她带加餐,没有人每天往她桌子上贴便签。
她要习惯好多东西,说到底是要习惯没有他。
异地恋是精神的内耗,太多东西在消耗那份情感,年年岁岁的喜欢最后可能会湮灭于日复一日的误会和解释。
“那段时间在知乎搜异地恋怎么熬下去,大部分的答案都在劝分手。”华兰把调羹放下,自嘲地笑一笑,“后来就真的分手了。”
“那个问题我也搜过。”李清凡深深看了她一眼,“因为我和高中结束后第一个男朋友,也是这样分手的。”
“你见过的,那个和我一起把竞赛资料留给你们的学长。”李清凡歪着脑袋,“没想到把资料留给你们的同时,把坏运气也留给你们了。”
“他在广州,我在武汉,1022公里。”李清凡今天一直笑意浅浅的脸掠过了一丝苦涩,“高考结束的时候很黏糊,后来天天发微信,但是也不过就那几个月。”
华兰的眼神闪烁一下,半晌又说:“师姐,把你这咖啡换成红酒是不是更妥当?”
“多大点事?”李清凡摇摇头,轻轻说,“我能理解。后来秦浩还追过我呢——都是青春里的美好回忆,能带给你成长就好。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趁一个人的时候去看看大千世界。”
“啊,秦浩?”华兰又吃到了一个陈年老瓜。
“重点错了!”清凡觑了她一眼,然后说,她跟秦念诗是两年前在哥伦比亚大学认识的。
那个时候她在那里交换,而秦念诗在那儿念艺术史和视觉艺术的大二。
“那年竞赛我考的很烂,名次甚至比上一年还差。”秦念诗撇了撇嘴,“后来高三压力太大了,真的有点厌学,看到理科都快ptsd了。家里比较支持,找了基本上最好的留学机构,飞快考了托福雅思。运气好捡了个哥大读。”
秦念诗和李清凡在美国一见如故,不仅因为都是华人,还因为都来自清州。老乡见老乡。
后来清凡回国,她们也一直保持联系。今年暑假偶然听清凡提起过自己一个学妹不是摄影专业拍照却尤其好看,学习视觉艺术的她看过照片以后骤然起了兴趣,询问之下,知道了原来是华兰。
那个她夸过勇敢的女孩子。
那个在高中时代拥有过她羡慕爱情的女孩子。
“我还是觉得幻灭啊。”秦念诗十指交叠,看着华兰说,“那时候我可羡慕你了。因为我喜欢我们班那个班一好久,但是没有那个勇气表白。我总觉得他也好喜欢我啊,但是我们谁也没有主动说‘我们考一个学校吧’。”
华兰从记忆里搜刮出一个名字,问:“向闻书?”
那个后来跟林屿交流还挺多的物理学霸?
秦念诗记忆里的向闻书,会在自己不会做数学题的时候用书拍一下她的头,说“真笨”。她会委屈巴巴地说“我这么不聪明,以后去了大学高数太难没有你怎么办”。
但是那个时候向闻书没有说,那我们以后一定要考一个学校啊。
而是说,那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啊,努力了脑子会变好的,高考的时候可没有人教你做题啊。
“我是很颜狗的那种,后来我谈恋爱非常看脸。”秦念诗慢慢说,“其实他也不算很帅。但是,但是我当时就是好喜欢,好喜欢他。”
那年毕业旅行,秦念诗他们班组织的来武汉玩。黄鹤楼上望下去,长江滚滚东流。那个诗人崔颢写“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地方。向闻书把这句诗送给她,说她以后真的要处处乡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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