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们恐怕还得去一趟神侯府。”
大宋经不起内耗,他也自然希望,原本与金风细雨楼站在一边的,绝不会在时局变迁中发生什么改变。
不过神侯府本来就在几个月前欠了时年一个医治无情双腿的人情,更有之前六戊潜形丝的交易,和心照不宣的招方巨侠进京之事,总的来说,这就是走个过场的交流而已。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世界的汴京,”时年扶着栏杆与苏梦枕一道远望,“那个世界的铁手因为逆水寒之事开始质疑自己所做之事到底有无意义,请戚少商入神侯府暂代他的职位,但在这个世界,连云寨还好端端的,铁手也得继续顶着这四大名捕的名头四处奔走。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变化,都衍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发展。”
所以这个大宋早已走上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就跟金风细雨楼中的那棵伤树一般。
苏梦枕握住了她搭在栏杆上的那只手,“我现在倒是庆幸这些世界之间彼此互不干涉,否则这些分明在朝代上相互传承,前后映照的世界,若是有所改变,后面的那个世界会不会还能存在就是一件不能细想的事情。”
“那可惨了。”时年摇头笑道,“你说假若没有明朝,没有我师父,我又会是被谁抚养长大的,又会不会有这个机会重新拿到镜子,来到你所在的世界。也不对,倘若是那样,这个世界的改变好像又不存在了——”
“这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属实容易把人弄糊涂。”
所以幸好,并没有这奇怪的问题需要考虑。
“对了,等到在这边把这些事情给料理完,你得再陪我往隋末走一趟。”
时年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玉峰塔外的天空中一线飞鸟掠过的痕迹,莫名有种身处京城旋涡之地却岁月静好之感。
“你给宋缺的寿礼好像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苏梦枕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个吐槽。
总之时年原本在屠龙刀之后盘算着去拿的那把割鹿刀,最后也没落到她的手里。
更不必说到了后面的几个世界,连能显示在镜子剪影中的刀都没有了。
“我才不是去看宋缺的,我是去看我娘和我师父的。”
时年对着苏梦枕比划了个靠近的手势,他耳边响起了她轻声的低语,“我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点猫腻。”
祝玉妍和朱藻这两个曾经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现在也得以联系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藻这个当师父的是要谢谢徒弟的。
“所以我打算再给他们半年时间,如果还没什么进展,我就去亲自当一回红娘。反正我娘和宋阀主之间说白了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他庆寿的时候,我娘在我这个魔门圣君的主持下举办婚礼都没事,你说对不对?”
对是对,就是好像他这个岳父着实憋屈。
但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事情上尤其如此。
苏梦枕轻笑着问道,“那你是不是该给师父和岳母找件庆祝的礼物?”
时年眨了眨眼睛,她发现苏公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连她出去玩的下一个理由都想好了。
“不带镜子的那种出行?”她贴着他的颈侧问道。
这耳鬓厮磨的姿态,正是高塔上交叠的一道剪影,几乎与玉峰塔融为一体,也在这金风细雨楼的见证之下。
“当然。”苏梦枕回答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