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落兮勉强笑了笑,说:“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伤口还在不断地流出血来。渔落兮的唇色显得有点苍白起来。荷怀阴焦急地说:“血怎么还在流?该怎么办?”渔落兮摇摇头说了声“没事”,侧过身朝着南边,说:“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说着对荷怀阴微笑了一下,深吸了两口气,提步向南走去。荷怀阴望着他的背影,他左肩上深深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显得触目惊心。渔落兮的身形已经有点不稳了,走路一歪一歪地。荷怀阴望了望刚才的那条山路,又望了望渐渐走远的渔落兮,抿紧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追了上去,对渔落兮说:“我送你去寺庙吧。”渔落兮看他追了来,连忙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荷怀阴已经上来扶住他的胳膊,说:“你靠着我走吧。”渔落兮眨眨眼望着他,终于笑着说:“好吧,那谢谢你了。”说着就把右手搭在荷怀阴的肩上,半靠着他往前走去。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渔落兮肩上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还在不断地渗出鲜血来,渔落兮整个人也越来越虚弱,脸色已经苍白得就像被水浸过太久的桃花花瓣。荷怀阴心中越来越焦急,怎么还没有到?遗鹿寺究竟在哪里?渔落兮突然整个人脱力,倒在了地上。荷怀阴赶紧去扶他,眼泪已经下来了,哭着说:“落兮哥哥,你怎么样?”渔落兮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说:“没事,快、快到了。”他的声音轻得仿佛马上就要断去似的。荷怀阴抬起头焦急地张望,在山树掩映之中,远远地,隐约可以看见有一个檐角伸了出来。荷怀阴连忙指着那个方向问:“那边就是遗鹿寺吗?”渔落兮微微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快到了,落兮哥哥,我扶你起来。”荷怀阴伸手使劲儿去拉他右边的胳膊,渔落兮也试着配合他,终于勉强站了起来。“慢点儿。”荷怀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嘱咐他。突然有一种声音传来,嘈杂、又惊心!“快搜!”“快!”“一定要抓到他!”“你们到那边去找!”“把这一片都围好了吗?”“快!”……荷怀阴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们终于发现自己逃跑了!已经追到这里来了!他立刻就想要拼命地奔跑,好逃过他们的追捕。但是,他扶着的渔落兮连站都站不稳,命在旦夕,自己怎么能跑呢?他就站在那里,惊恐地四处环望。我该怎么办?“是鸿深国的士兵!”渔落兮勉强提气说了一句。荷怀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渔落兮感到荷怀阴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勉强睁着迷蒙的眼睛,端详着荷怀阴惊慌又犹豫的神情,问:“难道、他们是在追你吗?”荷怀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望着虚弱的渔落兮,终于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的。”“赶快,到这边找找看!”“不要漏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这边这边、快!”……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都已经隐约听得见了。荷怀阴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水之契,水应!渔落兮突然拉了他一把,说:“你赶快、躺到这个陡坡的地方!”“什么?”荷怀阴疑惑地问。渔落兮从腰间掏出了一根比短笛还要短一倍的那根竹管,对着旁边的一个微斜的坡面吹了出去。他一连吹了好几下,然后开始结印,一边对荷怀阴说:“赶快,躺到那里去!”荷怀阴向他点点头,不再多问,当即跑到坡面上躺了下来。渔落兮拼命催动契印:“苔之契!快、快点!”终于,一层层的青苔从坡面上生长出来,盖住了荷怀阴的脚、然后是腿。渔落兮还在拼命催动契印:“快点、再快点!”青苔继续生长蔓延,又盖住了荷怀阴的肚子。士兵们的身影已经在树木的间隙中露了出来,他们正朝这边搜过来!渔落兮趴倒在地面上,手上还结着印。他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着血。“快!”“那边好像有人!”“快过去看看!”荷怀阴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青苔终于盖过了他的脖子!几个士兵跑过来,先看到了渔落兮。渔落兮闭着眼睛,用身体压住自己结印的手。“喂!起来!”一个士兵对他大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