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哭上了?”薛宝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平时总是温热的手掌此时冷得像冰块,汗津津的。“亲戚”来了而已,薛宝儿哭笑不得:“没有孩子,只是流了血之后圆房……可能会怀上孩子。”卫持这才松了口气,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薛宝儿下床。皇宫也不去了,奏折也不批了,内阁辅臣谁来都不见,寸步不离地守在薛宝儿床前。这回别说去沙漠找薛蟠了,就是喝口红糖水都是卫持亲自喂到嘴里,翻个身也得卫持抱着。知道的,是薛宝儿来了“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薛家很快得到消息,薛母急巴巴跑过来探望,到了之后问过乳母才知道,原来是薛宝儿来了癸水。薛母望着床边桌案上浓稠的红糖水,也有点哭笑不得。当初她就说薛宝儿太小,想多留她几年,姑爷非要娶了回家。这下可好,差点闹出笑话。瞧着姑爷紧张成那个样子,她一个做岳母的也不好安慰什么,同薛宝儿说了小半日的话,撂下一堆药材就走了。送走薛母,薛宝儿留了薛蝌说话,卫持不让她下床,只得隔了一道屏风交谈。薛宝儿把昨夜的梦说了,嘱咐薛蝌:“还请二哥哥给甘州那边的商队传话,让他们抽调人手继续往西找,过了戈壁滩,就是大漠。”在家那会儿时常听长房的小丫鬟们背后议论,说薛宝儿能梦见将要发生的事,特别特别灵。起初,他还不信,后来出了香菱的事,就由不得他不信了。其实不用薛宝儿提醒,甘州那边的商队已经走到戈壁滩了,至于更西边的大漠……是真没想到。卫持还在屋中,薛蝌不敢久留,应了一声飞鸽传书去了。另一边,卫持命陕西督司派人去漠北寻找薛蟠的下落,之后抽空去养心殿见了“仙师”蒙让。蒙让一见他就来气,可养心殿人多口杂不好发作,只得遣了服侍的,压低声音用巫语问他:“当初你说你要娶妻,怕狗皇帝死了服国丧耽误好事,我才勉强答应给狗皇帝祛毒续命。如今你得偿所愿,我什么时候才能杀了狗皇帝为你娘为巫族报仇?”“还不是时候。”卫持捏了捏眉心,“我最近要出去一趟,你想办法让皇帝清醒过来,等我办完事再说。”“不行!”蒙让气疯了,没人知道这两年多他是怎么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熬过来的。让他给仇人祛毒治病,还不如一刀捅了他痛快!卫持冷笑:“我有几件事,总也想不明白。”他幽幽看向蒙让:“你说圣女常年被关在圣庙里,偶遇皇帝的那一天,到底是谁放她出来的?”“圣女被皇帝掳走,受辱生子,难产而死,这期间为什么没人救她?”“皇帝火烧巫族的那一天,你在哪里?为什么族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既然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等我长到十岁才来见我?别说是为了报仇,到底为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说着抬起手腕,晃了晃那只紫金小铃铛,眸中水银细链围着黑瞳缓缓流动起来。“去把毒素清干净,让皇帝醒过来。”“遵命。”坏消息等薛宝儿的“亲戚”走了,已经是五天之后。这期间宫里传来好消息,皇帝出关了,经太医院会诊,龙体恢复如初,丹毒尽除了。正要大肆庆祝一番,西北又出事了。本来已经是一盘散沙的鞑子,忽然在大漠边缘处集结,与北边的高丽兵合一处,再次喊出了“打进长城内”的口号,只不过上次是为了生存,这次是为了复仇。沁葛尔丹死了,草原第一勇士,草原的哲别,天选之子,他们的可汗被汉人杀死之后还割了头,被人一路提着当尿壶。简直奇耻大辱!于是鞑子仅剩的几盟设法与高丽国联了姻,合了兵,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们的天可汗报仇。噩梦照进现实,若不是甘州商队那边带了消息来,薛宝儿还不知要被卫持瞒多久。沁葛尔丹被一个汉人割了头颅当尿壶,那个汉人不用问也知道,是薛蟠。好消息是薛蟠可能还活着,坏消息是鞑子先他们一步找到了薛蟠,且后果严重。薛宝儿一时心乱如麻,让薛蝌想办法瞒着薛母,薛蝌还没走,宫里忽然派了人来传话,说皇后要见她。卫持此时也在皇宫,薛宝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狠狠揪着他的袖子问问他,为什么要骗她?有了薛蟠的消息,为什么瞒着她?她气死了!也顾不得是皇后召见,立刻按品大妆进了宫,谁知皇后上来就是一番安抚,委婉地将薛蟠的消息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