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两银子,在京城可以发嫁好几个官家小娘子了。宝娘整天带着这张银票,总怕它丢了。而且,这钱是原身父母给她的,如今原身走了,宝娘拿着这钱感觉心里有愧,不如把它捐出去,做些好事,但愿霍家夫妇来生能长命百岁。但这个理由她不能说,“三郎,我父母早早去世,这是他们留给我的财产,我想拿去做好事,积德行善,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和和美美平安到老。”赵传炜抱着宝娘半天没说话,然后点头同意了。东篱先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赵传炜只说这是一位故人留下的,希望能替他积些阴德,来生平安喜乐。东篱先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接下了银票,问过了原主人的姓名,在东篱书院的功德簿上,记下了霍仲宣夫妇的姓名。捐出去了银票,宝娘感觉神清气爽。东篱书院有了这一万两银子周转,今年一年都不用发愁了。赵传炜到了东篱书院,每日跟学子们一起读书,唯一不同的是,他晌午会回来吃饭。宝娘每天做饭洗衣裳,打理他们甥舅二人的生活,有时候去找附近的农女们玩耍,教她们京城里纺线的技术,教她们识字,教她们认一些常用的药草和一些妇人卫生常识,给她们剪了许多花样子,附近的小娘子和小媳妇们都喜欢她。她出身豪门,村民们也无人敢打她的主意。虽然语言不通,宝娘渐渐也能听懂一些当地的话。她还自己跟那些小娘子们学着挖地种菜,把一群侍卫使唤的团团转。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等出了伏,东篱先生把书院托给其他先生,带着小两口出发去拜访老友。白天时,仍旧很热,宝娘只能坐在车里。好在这是乡下,路边树木多,行人少,没有人的时候,她就把车窗帘撩起来,也能凉快一些。一行人走走停停,东篱先生交友遍布天下,不管在哪里歇脚,都有人闻讯而来,赵传炜和宝娘就跟着他混吃混喝。每次见到那些老友,东篱先生就把外甥打发给人家,让人家好生鞭笞。“这是我外甥,我做舅父的不好太伤孩子的心,你们替我收拾收拾他,别让他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聪明。”有了他这句话,好嘛,那些人逮着赵传炜轮番□□。赵传炜原来觉得自己是少年英才,这些日子以来,他渐渐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个蠢材了。宝娘私底下安慰他,“你原来不就是觉得自己在京城闭门造车没有进益,如今知道自己有不足,那才更好呢,总比夜郎自大好。”走到半路上,吕侍卫忽然悄悄跟赵传炜禀报,“三公子,有人跟踪。”赵传炜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几个排班守在马车附近,夜里警觉些。”为安全起见,赵传炜让东篱先生也进了车。东篱先生早年也遇到过强人,几次虎口脱险,虽然文弱,于防守上面也有些心得。有了防守,赵传炜不再露宿荒郊野岭,东篱先生怕给友人们带来麻烦,开始住宿客栈。还没等贼人上门呢,忽然,宝娘接到一个重磅消息,陈氏死了!宝娘把信件翻来覆去地看,问赵传炜,“这消息真假?”赵传炜点头,“假不了,我大哥传过来的,走了我们家的渠道,估计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宝娘放下信件,“看来我得回京了。”赵传炜想了想,“你一路赶回去,至少也得个把月,老太太早就安葬了。不要急,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估计昆哥儿这会子连消息都不知道呢。有岳父在家里,还有阑哥儿,总能把老太太发送出去。”宝娘叹了口气,“没想到阿奶去的这么快。”赵传炜悄悄看了她一眼,“宝儿,老太太是被人杀的。”宝娘感觉自己听错了,她皱着眉头看向赵传炜,“阿奶她整日不出门,贼人总不敢大张旗鼓去太傅府杀人。”赵传炜又拿出另外一封信,“你那封信是岳父给你的,这是我大哥给我的。”宝娘抢过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后,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你道陈氏被谁杀了,正是她儿媳妇莫氏!杨太傅没有在信件中和宝娘说这起子人伦惨案,但世子爷知道了,他另外写了缘由,和杨太傅的信件一起,发给了赵传炜。赵传炜对陈氏没有什么感情,从血缘上来说,那是他亲祖母,但他不在杨家长大,且这中间还连着上一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赵传炜对陈氏就更没好感了。乍然听说她被儿媳妇弄死了,他还是有些吃惊,告诉了宝娘实情。宝娘放下信件,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半天才缓过劲来。赵传炜安慰她,“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这些日子有强人跟踪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我已经和阿爹联系上了,二哥很快会多派些人过来,咱们一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