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阳光开始晕眩,她像一只可怜的蝉,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就憋死在见不得光的苦涩暗恋之中。
尚未实现的约定变成了荒唐的谣言。她甚至还来不及走出一步,就在几个星期之后出了车祸。补习班拖堂下课,她超近道回家时不小心被违规行驶的轿车撞伤。路边没有监控,父母哭天抢地的,眼巴巴守在病床边等全家的希望苏醒。
可她看不见了。
黎蔓成了一个瞎子。
瞎子没办法继续上课写作业,也没办法去上补习班,更没办法参加高考。父母如丧考妣,给她办理了退学手续。期间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望过她,可她一次也没有听到过向熠的声音。
有人送来过一束向日葵。
她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向熠的手笔,却从来都不敢去证实。
离开了医院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一连串康複训练。家里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一个瞎子,黎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自理能力,而不是上厕所都要有人扶。
她开始习惯自己摔得青青紫紫的膝盖。甚至有一次尝试做饭时,刀差点直着插入脚背,她也好好地适应下来了。
女儿过于省心,这对父母又恢複到了忙碌之中。
再过了几个月,她毫无意外地听到了妈妈怀孕的消息。她微笑着端出了盘子,笑着说:“太好了,这样我就有弟弟妹妹了。”
挺搞笑的,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笑。
漆黑的视线中看不到任何人的脸,父母因为感动而颤抖的声线也像是在念搞笑电影的台词。
“小蔓,你这麽懂事,爸爸妈妈就放心了。”
“等到弟弟出生,你就有靠山了。”
“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他们到底在高兴什麽?黎蔓不明白。她只知道,她的未来像一只被扼死的蝉,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
“老板,一束花!”
有人敲了敲门板。
黎蔓从发呆中惊醒,慢吞吞地起身:“来了。你想要包成什麽样子的?”
“女孩子喜欢什麽样的就包成什麽样的。”他笑,有点腼腆,“我今天是要去表白的。”
“稍等。”黎蔓的手法已经轻车熟路,根本不会因为视觉受限而感到困扰。
抽屉最右是米白色的丝带。
架子上第一排第三桶是玫瑰,它的最下方是满天星,简简单单两种包在一起就很好看。
“祝你成功。”她真诚祝福道。
“谢谢!”
青年人的声音远去,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父母老家的房子留给了她,靠着家里的关系,她能以非常便宜的价格购置不算很新鲜的次品鲜花,勉勉强强在乡下开了一间花店。除了读书和包花,她根本什麽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