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回来的?”
“上个礼拜,”他笑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刚忙完升学的事,趁这个时间回家看看。”
老刘:“噢……挺好,挺好。”
“那就不打扰刘叔了,我得先回家了。”他擡起手,拎着的塑料袋里装满了香烛和纸钱。
老刘瞬间领悟他回来的意图。他模糊地记得林兆熙母亲的忌日就在这几天,大概是专门回来扫墓的。国外一去可是好几年,以后留在那边发展,想回来也抽不出空了。
可是过去几年,林兆熙从来都没有回来扫墓。他在他妈妈的葬礼后就销声匿迹,怎麽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回来了?林兆熙返乡的时间点敏感,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紧张的神经。
得跟市里的同事说一声,老刘想。他面上不动声色,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看着老刘远去的背影,林兆熙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在一瞬之间变得冰冷。他握紧手里的袋子,手心已经是黏腻的冷汗,他深呼吸,转身上了破旧的居民楼。
一脚踢开生鏽的防盗门,横梁震落细小的灰尘。他不嫌髒,随便拉开一把塑料凳坐下。在外面生活了几年,他几乎快忘了他还有这样一个“家”了。
他从柜子底下翻出来一块牌位,随便擦了擦放在了桌子上。木头上的字刻得歪歪扭扭,看不出原来的笔画走向。说不定就是故意弄成这样子的。
打火机跃出一点柔弱的火光,将蜡烛熏出细长的烟线。明灭间模糊了他眼眸中晦涩的眸光。
他长久地凝视牌位上的笔画,全然忘记自己手上还捏着一张半燃的纸钱。火光燎到指甲盖,他才触电般撒开手。
“你什麽时候才能不缠着我。”他喃喃道,有些神经质地一张张数着钞票,用力拍在桌上,“还给你,都给你,别再来找我了!”
无人回应。
只有纷落的纸钱碰撞出细微的摩擦声。纸张被日光灯照出飘摇不定的黑影,他仿佛看到了骇人的场景,跌坐在了地上。
他双眼充满血丝,颊边的肌肉一抽,咬牙切齿说道:
“你给我等着……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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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向日葵还有吗?”
客人往里面瞄,花瓶中还剩下最后一枝。
黎蔓婉言拒绝:“不太新鲜了,改天再来吧。”为了补救,她顺手塞了盆多肉:“这个是免费的!”
白得一盆多肉,客人立马忘记了质问她为何不卖的东西要放在外面,乐颠颠地走了。
黎蔓松了口气。
要是他知道向日葵被人买走,又要大发脾气。此人心眼极小,而且脑袋里一堆黄色的废品,尤其是和向日葵相关,没换水都要折腾她,黎蔓都快没脾气了。他带来的向日葵,五元一枝自己买走,反正她不吃亏。
想到只在夜里出现的土匪,黎蔓面无表情地揪了一把剪掉的叶子。
窗板被敲了敲。
“你好,这里卖花吗?”青年嗓音温润,很有辨识度。
“你需要买什麽?”黎蔓掩饰般把桌面清理干净,扫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