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被放成直线的桌子,缓缓蹲下身,摸了摸方才徐鹏站着的位置。
她分明感受到了他从地上捡起了什麽。但就算她知道那是什麽东西,也已经被徐鹏捡走了。
花店里能剩下什麽。
大概也只有干掉的花了。
她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安,哪怕她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麽。在窗前枯坐了两个小时,她强迫自己忘掉一切糟糕的预想,準备吃饭。
饭菜是一早备好的。清汤寡水,胜在做法简单。她往嘴里塞了两口饭,窗户外有人递过来一盒热腾腾的东西。
老刘恨铁不成钢:“你每天就吃这玩意儿,怪不得这麽瘦。”
饭盒里是一个大鸡腿和粉蒸肉,是他从食堂里打的。
“刘叔不用……”
“让你吃你就吃,”老刘扭开茶杯,给杯子倒满凉茶。他忙得脚不着地的,上次的溃疡还没好,最近舌头上又冒出来几个泡,也不知道这日子什麽时候是个头,“对了,你那帮同学呢?”
“去拍照了。”黎蔓凭着直觉往菜里戳了戳,小心用筷子挑出细长的姜丝,“不好意思刘叔,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事。”
人流来往是没办法避免的,总不可能将整个镇子封锁。但这个关头来了这麽多人,老刘的雷达又在作响。
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发现林兆熙的尸体后,他带人去单元楼里搜了一遍。
难以想象林兆熙是怎麽做得到在这种地方下脚的。香烛纸钱撒了一地,满屋子都是腐朽的香味。灰尘积成厚重的软垫,鞋子踩上去就往下凹陷,留下明显的脚印。
属于林兆熙的脚印杂乱地在房间中分布,一会儿烧纸钱一会儿点蜡烛的,光从表面看不出他是这麽疯疯癫癫的人。更加毛骨悚然的是,放在桌子上的牌位并非他的母亲,而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向熠。
老刘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给向熠父母打了电话。林兆熙的尸体还在等家属认领,现在又冒出了亲生儿子失蹤的线索,老刘也不免开始同情这对夫妻了。
他有太多的牢骚想吐,到了嘴边又化成一句惆怅的叹气:“唉。”
黎蔓努力往嘴里塞肉,腮帮子撑得鼓鼓的,认真咀嚼的样子像一只花栗鼠。
老刘的心情好了点,“多吃肉才能长高,你还小,要多补补营养。我上次给你带的奶粉你有在喝吗?我儿子买的进口货,味道好不好?”
黎蔓艰难咽下嘴里的东西,无奈开口:“刘叔,我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奶粉对我没用了。”
老刘哈哈一笑。他的警徽都比黎蔓年纪要大,自然觉得她还是需要照顾的小辈。他带着茶杯悠悠告别。
等到了警察局,迎接他的是又一轮兵荒马乱。
新的死者被发现在了某家宾馆的空地上。
老刘来不及喝口茶,火急火燎地赶往案发现场。
小镇的天是阴沉沉的。今天阳光并不好,也可能是电线杆压得很低的原因,看起来灰暗肮髒,透着让人不适的压抑。老刘带上鞋套和手套,翻过安全线进入其中。
死者是一名女性。衣着时髦漂亮,喉部的断口粗糙,完全不似之前的受害人。她的尸体已经出现腐化现象,大概遇害有一段时间了。老刘面色严肃:“有能够辨认身份的贴身物品吗?”
“有的。”
老刘得到了一部手机。手机壳是粉色的,凸起的透明夹层放着一家的合照,爸爸妈妈坐在两边,将两个宝贝拱在中央,白色的傻狗吐着舌头笑得可爱。女人抱着它的脖子笑颜灿烂。他的心髒骤然酸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