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四枚变成了十六枚。他感到困惑,
第三年,十六枚变成了九十六枚。
第四年,七百六十八枚。
第五年他已经不敢再去数地上亮闪闪的硬币。它们仿佛葵花籽似的,从低垂的花盘里倾泻出来,在无人造访的时候静悄悄堆在了地上。他看着地上髒兮兮的硬币只有满心的绝望。也许从那时起,他已经疯癫了。
“徐鹏,怎麽在这里吹风?”班长走过来,也摸了根烟出来。
徐鹏不动声色,“有点难受。”
“是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警察随时可能造访,从他们相处的点滴中找出杀害王璐璐的兇手,他可能是他们这种的任何一人。光是这麽想,班长已经难受得要吐出来了。他拍了拍徐鹏的肩膀:“这里的风吹得我难受,我先回去了。”
徐鹏点头。
林兆熙死前迫于无奈给他转了几万块,足够他解决燃眉之急,这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恰好除掉了知晓当年向熠去向的王璐璐,简直一箭双雕。
等到路灯也开始熄灭,他把烟头随意扔在脚下碾了碾,刚刚擡起脚,就听到了走动时鞋底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徐鹏毛骨悚然,他转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这条路是死路。前面是被封锁起来的。就算有人能意外从小道穿过来,也一定会被他看到。可直到班长离开,徐鹏再也没有看见第二个人的影子。
如果有人——那麽他是什麽时候站在那里的?
徐鹏大喝一声:“谁?”
无人回应。
“真是活见鬼了。”他骂道,打算快步离开这里。
然而脚步声就像戏耍老鼠的猫,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鞋底大概是很硬的,敲在石面上清脆响亮,无时不刻散发着存在感,似乎在挑衅地提示他回头。
可他转身一看,背后空无一人。
难道真是见鬼了?
徐鹏呸了一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闷热的初夏,连空气都仿佛被水汽坠得发沉,黏在身上仿佛包了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膜。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胸膛里是越发急促的心跳,差点喘不过气。
侧耳倾听,耳边只有微风刮过叶片的温柔声响,在黑暗中低低的细语缱绻,烘托出夏夜隐秘的浪漫。他无暇欣赏,只是憋住了气,狠狠责怪自己的大惊小怪。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肩膀松散垂下。
徐鹏从怀里掏出了支烟叼在嘴里。这时候打火机罢了工。他打了好几下,只冒出了靛蓝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