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安全。”话锋一转,她接着说道:“妈给你介绍了个小伙,人挺不错,也是这边的,你明天过去吃个饭吧。”
黎蔓的胃一阵抽搐:“我不想去——”
她的话被强硬打断,女人的声音充满怒火:“你是个瞎子!要是是个健全人我会这麽火急火燎让你嫁出去吗?以后我们老了谁来照顾你!”
反抗是没有用的。
黎蔓点头,沉默地说:“好。”
她发现,母亲赶过来并非是担忧她的安危,而是为了解决她的人生大事。失望难以言喻,黎蔓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麽。
窗户外传来敲击声。
黎蔓坐了起来,下一刻落入了冰冷的怀抱。
她的鼻子一酸,突然想不管不顾地抱着他大哭一场。
大手抚上她的脊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我在】
他捏着她的下巴,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她的眼泪。
安静的夏夜,风扇吱呀转个不停,没有合拢的房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如果忽略不请自来的侵略者,这是黎蔓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黎蔓裸露的肩头被手指带过一片酥麻的痒意。他梳了梳黎蔓在枕头上蹭得有点乱的头发。
【想跟我走吗】
要跟他走吗?
有那麽一瞬间,黎蔓想不管不顾抓住他的手。
可是妈妈在外面睡觉,花店明天要开,王璐璐的案件还没有侦破,她随时可能作为证人被传唤……她能走去哪里呢?于是在半空中的手指瑟缩,又伸了回去。
他强硬地抓住即将逃跑的手,缓缓勾住摊平,放在自己掌心。
【不要勉强自己】
她的睫毛颤了下。
原来在怪物眼中,她是在勉强自己。压抑自己的想法和兴趣,拼命迎合别人的喜好,她一直是这样生活的。王璐璐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崩溃,可她撑住了。因为看不见,她甚至还荒谬地认为这是个逼真的玩笑,然而回到家,压垮她的是再一次的相亲邀请。
最懂得伤害她的永远是最亲近的人。
怪物只在夜间的幻梦中出现,只有被无穷无尽琐碎压垮才是现实。也许很快,她就会像临期商品一样被推到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卖掉。结婚,生下又一个不幸福的小孩,然后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人会怜惜一朵凋谢了的花。
日子是一眼就能看到t头的绝望。
孤苦的长夜容易让人産生一个人无法活下去的错觉。
所有的犹豫都被这句话击溃,她用力地回握他。
不管要去什麽地方,她只想逃离这里。如果今夜无人造访,又会是躺在床上数着鼾声直到天明的夜晚,在无尽下坠的空虚中,她迫切地渴望能有另一个人接住她,就像此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