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加掩饰自己对林兆熙的不喜。
某次逼问过后,向熠终于勉强开了一点口。
“丢掉了。”
他说。
“然后她死了。”
就算是现在,她对他说的话也是满头雾水,什麽丢了死了的,乱七八糟的。
老刘却鬼使神差地想到林家落了灰从角落里才翻出来的牌位。黑漆漆的木板看上去脆弱廉价,明明到了忌日,烧掉的纸钱一张也没有到她手里。林兆熙没有想象中的那麽懂事。
也许这才是向熠防备他的真正原因。
向熠看到了林兆熙扔掉了你递过去的律师的名片。
可能是这样的。
唯一有可能从苦海中解脱的希望绳索被林兆熙扔进了垃圾桶,如同其中其他废纸一样,层层叠叠将女人包裹得密不可分,她最终绝望地死去了。林兆熙并不以自己的母亲为荣,而以她懦弱自卑的性格为耻。
他成功地耗死了她,奔向了能让他脸上添光的新的家庭。
“向熠经常带同学来家里玩吗?”
“有的,有一个叫徐鹏的男孩子。”父亲回答,“但他们也没有那麽要好。”
徐鹏自诩为向熠最要好的朋友,实际上向熠一直对他很平淡,跟对普通同学没什麽两样。比起事事都要有人陪伴,他情愿一个人独处。但徐鹏死皮赖脸地跟上来,他也愿意配合他。有时候周末打一天游戏,上头了还会让徐鹏在家里吃晚餐。
向熠是个很细心但是也很冷漠的人。
刘局敲了一下笔记,在两个人名的缩写上画了个圈。
林兆熙和徐鹏的交集在这里産生。
“我有个问题,徐鹏和林兆熙,有说过话吗?”
“记不清了,可能有吧。”
“没关系,已经够了。”刘局说道,“麻烦在这里签个字,我带你们去认领尸体。”
漆黑的甬道狭窄,冷柜被拉出来一截,草草露出半张脸。
他们不忍地转过头:“够了,是小林没错。”
等到老刘带着他们走出警局,夫妇俩才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仿佛只是见到了一具让人恐惧的尸体而感到畏惧。
这几日他们都将留在这里,直到能带走林兆熙的骨灰安葬。心事重重,无暇在外逗留,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酒店。刚过了个红绿灯,迎面就撞上了一对正在吵架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