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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世界不会允许怪物和人类相爱，所以他们要开始逃跑。逃到一个谁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建立他们的小小乐园。要有阳光和四季芬芳的植物，还要有两条狗。也许会离海边很近，也许会在深山老林，毋庸置疑的是，他们会很幸福。

他的设想将在未来缓慢实现，但不是现在。

黎蔓的头发上还挂着纷飞的灰尘。裙子已经被烧得破烂，他也浑身狼狈，笔挺的西装多了焦黑的小洞。哪怕现在似乎不是个好时机表达自己的心意，他还是在她的手心写道：

【小蔓】

阳光多好，在灼热的肩头落下斑斑的叶片的影子，仿佛一切都不曾变化。十七岁的兵荒马乱是靠在栏杆上喊她的名字，此刻也一样，他有些紧张，竟然不小心颤了一下手指。

【我喜欢你】

有多喜欢，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明白在见到她时心跳怦怦，像在打鼓。甚至执念到变成死人也要回来，变态地缠着她不放，这辈子都休想让他放手。他们无法同生，只有共死，这是唯一能确保把她藏在身体里的唯一方式。

要将所有的喜欢写在她的身体上，让她听见，让她看见，让她触摸到。

他们还会有很长时间来弥补过去的遗憾。

黎蔓的无名指被一枚圆润的环状物圈住。她看不见。自然也无法知晓它是由橙黄色的花瓣和绿色的藤蔓编织而成，象征他的一部分。

她的呼吸凝滞了一瞬。戒指是多麽珍贵的东西，她不会不明白。

【我爱你】

他慎重地写：

【嫁给我吧】

有那麽一瞬间，黎蔓似乎看到了年少的向熠的脸颊。带着稚气和青涩的神情，忐忑地站在她面前。如果不幸并没有造访，他们应该在衆人的起哄中红着脸交换戒指和吻，被所有人祝福着走向婚姻的殿堂。

可惜没有如果。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她嗅到了他衣服上烧焦的味道，和风带来的向日葵的清香。迟迟等不到她的回複，落在掌心的手指有点抖。

黎蔓忽然明白了那年夏天站在向日葵前的向熠并不是游刃有余，他也在为绞尽脑汁和她说话而苦恼。

于是她笑了起来，温柔握住他的手指。

“好啊。”

他们的确逃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在一片被湛蓝海岸包围的岛屿，黎蔓很幸运地用很低廉的价格买下了一栋小房子。真的很小，也真的很便宜，她庆幸自己在离开前带上了唯一一条贵重的首饰，买下房子后还能剩下一些钱供日常花销。

那是一条镶嵌着小小钻石的项链，十六岁生日那天她得到的最为珍贵的礼物。黎蔓平时根本舍不得戴。钻石象征着父母对她的殷切希望。那时候的她就像这颗小小的钻石，渺小地闪烁着。

多麽深沉的情感，用它来换取更加宝贵的家，当然是笔值得的买卖。黎蔓摘下它的时候毫不犹豫。

可尽管做出了一切抛弃过去的决定，在微微凹陷的床垫上，她还在胡思乱想着。

无处排解的焦虑像是房间内浮动的小小霉菌，哪怕充斥着阳光味道的干净床单也无法纾解。背井离乡的忧愁在这一刻从狂乱的欣喜后出现，给了她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