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桑伊回答得不假思索,“等朝歌城破之后无论殷寿如何,我会与师父回昆仑。”
这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姬发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含笑道,“因为兄长曾说让我保护你,我便总觉得对你有着十分的责任,总想你应该留在这里我才能履行兄长的遗言。”
“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所以你不需要为你兄长的遗言束缚。”桑伊看着姬发,认真道,“我与你兄长,虽是朋友,他对我同样没有任何责任。”
“更何况,他当时所说是指我还在朝歌时,如今我不在朝歌了。”桑伊唇角微扬,“我已经得了自由,所以你更不用把兄长的遗言当做必须要做的责任。”
姬发知道桑伊说的是对的,更何况,桑伊身边保护他的人很多,只单单是他的师父,世间便没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他。
姬发说不清自己心底那点郁闷从何而来,他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饮下,许久才喃喃道,“责任啊……”
桑伊不太会安慰人,最终拍了拍姬发的肩憋出一句话来,“我知道你如今背负了不小的责任,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说明你有能力。”
姬发无奈地笑了笑,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责任。
说话间,老板已经端了做好的面食上来,桑伊嗅了嗅香味,眸光闪动,“好香……”
“应当不错,试试吧。”姬发把筷子递给桑伊。
桑伊含笑道了谢,然后低下头去认真品尝。
姬发看着桑伊长长的睫毛,又缓缓地垂下眼来,他曾经无数次在兄长寄来的书信之中得知桑伊是何模样,也曾真的在心里把桑伊当个未来的兄嫂。
和桑伊朝夕相处之后,他才恍惚意识到兄长书信里的那个人真的出现了,是真实而鲜活的。
姬发想,兄长的遗言里便有桑伊,作为兄弟,他并不愿意兄长的遗言落空。
那封书信……
姬发想,也该找出来再看看,他要从兄长留下的字里行间中找出来,自己继承兄长遗愿的理由。
……
祭祀举办得很顺利。
玉清来到桑伊的房间时,桑伊已经睡着了。
小徒弟抱着揉成一团的被子,如画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似是无比困扰,又像是做了噩梦。
脑后的红绫混着黑发,显得有些许凌乱。
混天绫。玉清微眯了眯黑眸,是那灵珠子的法宝,那灵珠子怎么会用在了桑伊的脑袋上。
他在桑伊床边坐下,手指轻抚桑伊的脸颊。
桑伊睁了下眼,眸中映出玉清的白发。
“吵醒你了?”玉清柔声问。
桑伊眨了下眼,人清醒了点,他的脸轻轻蹭了蹭玉清的手,“师父,你忙完啦?”
“方才怎么不看着我?”玉清问。
“因为时间好久哦。”桑伊坐起来说,“我不想等了。”
“你走的时候,我还为此失落。”玉清俯身下来,亲吻了一下桑伊的唇角,“还以为师父穿成那样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会失望?”桑伊不解。
“与以前不同。”玉清手指绕着那混天绫,“桑桑,这是哪吒的。”
“嗯。”桑伊扯下来,“早上的时候他叫我起床,见我没束发便把这东西借我用了一下,明日我便还给他。”
玉清把混天绫取下来,手指没入桑伊的发中,“他与你关系很要好?”
“应该还不错。”桑伊说,“虽然他脾气有点暴躁,有时候说话也让人很想打他,但我与他似乎也相处得来。”
“他可不止脾气暴躁。”玉清看了一眼混天绫,“曾经他在陈塘关时,把一条龙剥皮抽筋,那龙与他实则并无什么恩怨。”
“后他剔骨还母,太乙为他重塑莲花身,又重新修炼,才是如今这副模样。”玉清道,“他现在确不似曾经那般,但也不是多温良的性子。”
桑伊把混天绫放到一旁,“我对他的事,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不过记不太清。”
玉清道,“听说过一些倒也正常。”
听说过……桑伊忙闭了嘴,玉清如今只是知道他可能会离开的事,却不知他来历,若是再谈下去只怕会被察觉。
这点绝不能让玉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