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欢躺呈大字型,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我一会再吃,你先吧。”
自那天给他做饭后,这位恒极真人终于坠入红尘,开始恢复一日三餐,与现实无异。
待任君衍走了有段时间,她才扑腾坐起,想起今天还有古诗公式的没默,就连他布置的两道难题也还没解,而这些都得今晚交公。
她被迫吃了颗清神丸,正要坐到桌前奋笔疾书,便闻到了股焦糊味,在这蒲瀛境能传出这味道的,想必也就是离这不远,俩兄妹一起琢磨盖的小厨房。
任知欢赶到门口,只见任君衍站在灶前,一身黑衣挽袖、长发潦草扎起,皱眉拿着个锅铲搓着黏在锅上的菜。
“你干嘛,煎锅巴?”
“这火不好控制,菜难炒得很。”
他一心搓着那坨焦底糊糊,这般认真吓得任知欢以为他还打算要把它就饭吃下去,当即上前夺过作案工具,令他打下手把锅洗干净,她重新再炒盘菜。
“你可别逞能了,这些东西我弄就行。”
俩人坐在小饭桌前,任知欢垂眼盯着碗里,扒了口饭后嗔怪道。
“你都干了,我闲得没事啊。”
任君衍凝眸筷尖,为自己辩护道。
“反正我都记着了,我做饭的这些日子,梦醒后你就得替我补回来,然后必须得跟爸妈学……”
她怔了一下,话头戛然而止。
“反正你赖不了账。”
任君衍没有回话,那吃饭的专心劲,像是在研究其构成奥秘,似是定要从中嚼出个因果轮回,她偷偷摸了眼对方,嘴角微微扬起,心头隐约的酸涩倒是让每一粒米发苦起来。
他终究还是自己的哥哥。
任知欢思量几许,悄悄吸气,缓缓放开记忆闸口,昨晚所见仍旧清晰,尝试把湖中那人与眼前专心干饭的哥哥重合,过程艰难、如履薄冰,刻进骨子里的认知与现状施加的情感如冰火两重天,她强忍颤栗放下碗筷,神色自然地与任君衍讲起近日遇到的趣事,后者自是照旧听着她的分享,顺便在值得吐槽的地方讥讽几句。
他脸上干涸的血毫无踪迹,连带着那般情欲诡谲,干净得与常人、与现实无异。
“你怎么了这幅表情,”任君衍奇怪地指她的脸,“像是便秘。”
“我是肚子疼……”任知欢回以一笑,“锅你绝对没洗干净。”
任君衍义正词严自己的清白,正要拿出药盒,她起身揉着肚子跨出门外。
“来不及啦!”
任知欢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拉过被子一把将自已团成个球。
后时间分秒过去,她一动不动,等候日落月升。
终于在天色全黑,唯有星辰俯瞰人间时,任君衍跨出房门,任自己全然暴露在天公窥视下,走向蒲瀛境出口。
他这一走,也是为任知欢作出了选择。
她站在窗边,攥紧拳头,认命叹息。
照例迈上天阶出这蒲瀛境,远远听得后方动静,他转头望去,随即回身迎向往这赶来的任知欢。
“我是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吗?”
任君衍垂首凝视,等着迟迟未出口的吩咐,他眸中不解,正要说是去办些杂事,她跟着也只会觉得无聊时……
她忽然两手抱来,脸紧紧埋在他的胸前,任君衍整愣一瞬,也回拥着她放温声线问是怎么回事,刹时任知欢揽下他的脖子,踮起起脚凑近耳边。
茫然之际他听到。
“好难受……”
紧接温热的唇印在他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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