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这三座城市,我们单拿下哪一座,都很难守住。可若想一同拿下,兵力又不足。”平城府衙内,一名将领指着沙盘道。
说完见解,他退后一步,恭敬看一眼坐在上首的李玹。
李玹仍一身玄袍,单手握着佛珠,指尖抵在额角,微微阖目。
察觉他久久不语,其他几名谋士和将领不由用余光偷觑一眼。
这时,李玹忽然睁开双目,平静如潭水的目光落在沙盘上。
众人忙收回视线,片刻,听他缓缓说出“宁城”两字,才抬头又看去,见他目光所望之处,正是沙盘上一座插着小旗的城池——位于梁州府城西北方向的宁城,也是他们方才讨论的三座重要城池之一。
莫非……主上要攻打宁城?。
“攻打宁城?”
秦州山区的一处农家宅院里,黑衣护卫听了李禅秀的话,惊讶道。
“不错。”李禅秀点头,指着地图继续道,“三座城池,看似互为犄角,易守难攻,实则宁城最好攻打。先前长安被乱军围困,波及到梁州,宁城曾一度被乱军拿下。当时的宁城守官慌乱之下,弃城而逃,不顾百姓死活。之后另两座城驰援,才重新夺回城池。
“而那守官颇有些人脉,事后谎称自己不是逃走,是去求援,如今竟堂而皇之回去,继续当宁城的守官。甚至他回去后,打着‘清理叛军’的名义,称乱军攻入城中后,有人毫无气节,向乱军投降,为乱军攻打长安提供支援,并以此为借口,捉拿了许多富户,实则是想将他们的钱财据为己有。如今城中恐怕正人心惶惶,民心渐失。”
李禅秀是梦中到西南后,听残余旧部们讲父亲事迹时,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不过梦中朝廷没这么快集结大军对付他们,所以父亲他们攻打宁城要比现在晚很多,那时城中百姓已实在不堪忍受守官的欺压和剥削,在义军刚到城门外时,就杀了守官,开城门投降。
当然,这也与父亲当时带领的义军颇有好名声,城中百姓十分向往有关。
如今旧部刚起兵,名声虽然还没传开,但宁城外强中干、守官不得民心却是事实。
“真是个狗官!”宣平听完,忍不住气愤骂了一句,颇能感同身受。
李禅秀同意点头,接着又道:“此外,宁城附近道路、水系发达,之前乱军占据宁城时,一度把这里当作粮草转运处,在城中存了不少粮,先拿下宁城,也能为我军补足军需。”
宣平和周恺听了,都一一点头。
“但是,”李禅秀话锋一转,又凝重道,“裴椹必然也能看出这些,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军虽然还要在长安停留一日,但必然已经派一支小队,快马行军,打算提前接管宁城。”
“所以我们必须得比他还快!事不宜迟,最好立刻就向宁城出发。”说到这,李禅秀神情一片严肃,目光坚定。
周恺和黑衣护卫听完,不由同意点头。宣平却一愣,好奇问:“你了解裴世子?”
李禅秀:“……”呃。
他转瞬回神,轻咳道:“我在永丰镇时,看过陈将军收藏的裴椹行军手札,知道一些他的战术和战略。”
“哦,原来如此。”宣平恍然大悟,暗道,肯定是裴二拿给他看的。
周恺对这些倒不好奇,只问:“那我们如何攻打?”
旁边黑衣护卫闻言,不由看他一眼。
作为一名武将,周恺此刻心中自然也有粗略想法,但他这几日已经习惯有什么事,都先问一下李禅秀的意见。
李禅秀也不含糊,开口直接安排道:“周统领,你带两百人马,虚张声势,攻打北城门。宣平和这位虞……”
“属下虞兴凡。”黑衣护卫忙抱拳道。
李禅秀点头,继续安排:“……和虞护卫一起,带一千人马,主攻西城门。剩下两百人由我和伊浔率领,佯攻南城门。”
宁城共四个城门,攻三留一,且刚好留下朝着梁州府城方向的东城门,以那守官的品性,极大可能会再次弃城逃跑。
但拿下宁城不是最重要的,真正目的是借助宁城的粮草辎重,以及早就对守官不满的城中百姓,迅速壮大他们的兵力,火速攻取另外两座城池。
这一切一定要快,最好今晚拿下宁城,明晨就攻取府城和另一座城池。否则一旦另两座城池反应过来,派兵支援,宁城就白打了。
所以攻打宁城反倒是最简单的一步,后续计划才是重中之重,只是李禅秀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刚听完他安排的几人就接连震惊出声——
“什么?”
“什么?!”
“啊?”
“小殿下,万万不可!您是千金之躯,怎能只带两百人去攻打南城门?还是由我们攻打,您在后方等消息。”周恺急声道。
“不是,我主攻啊?”宣平指指自己,不敢相信道。
他才刚加入,这么信任他吗?
“可是小殿下,属下奉主上之命在此接应您前往平城,与主上汇合。让属下去攻打城池,若您出了什么事,属下无法向主上交代。”虞兴凡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