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在县衙正厅坐下后,按了按额角,开始思索,该如何在派人去攻打府城的情况下,余下的人还能守住宁城。
此外,父亲军中粮草不足,该如何派兵给他送粮?若直接从宁城往府城送,裴椹定能料到,会派人在中途截杀……
正思忖之际,忽然有人来报,陆骘带一千多人马赶到了。
李禅秀顿时惊喜,立刻起身道:“快请!”
真是如旱苗得雨,陆骘来了,不正好可以帮他守宁城?对方当初在山寨时,为了守东寨,可是把仅有的两百人都安排到了极致。
当然,守一个小小宁城,对未来的国之砥柱——陆大将军来说,有点大材小用。
但眼下宁城对他们尤为重要,绝不能得了再失。
陆骘到了后,知道李禅秀的想法,当即也不迟疑,直接就去城墙上安排防守。
李禅秀忍不住赞叹,这就是有得力帮手的好处,起码守宁城这方面,他尽可以放心了。
至于城中百姓能否安心生活,会不会想逃,除了需要三老和乡贤帮忙稳住,李禅秀更想用的人是陈老爷,尤其对方还可以帮忙管后勤,筹集粮草以及安排运送。
但陈老爷的真正根基在武阳城,又对西南义军不了解,恐怕不会轻易加入。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陆骘,都身处绝境,有胆子造反。
李禅秀也不强求,只让他先帮忙筹备粮草,至于运送,他已有办法。
丑时过了三刻,士兵们都吃饱喝足。
李禅秀收到平城来的飞鸽传书后,也重新整军,一刻不停地往府城进军。
平城府衙内,虽是深夜,仍一片灯火通明。
正厅中央,一名从前线快马奔回的士兵单膝跪地,禀报战况。
待他说完,厅内一片沉寂,众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下,唯有几名李玹的心腹,敢大胆抬头,往上首看一眼。
原来在蔡澍的再三请命下,李玹今日到底还是同意了他攻打府城的计划。然而方才士兵来报,蔡澍攻打不利,被梁州郡守梁兴荣亲自率兵打败,仓皇奔逃百余里,差点就要逃回平城了。
一时间,厅中拥护蔡澍的人都不敢出声。
李玹坐在上首椅上,仍是阖眸,指尖拨着佛珠,仿佛没听见此等败绩。
直到守在外面的一名黑衣护卫收到一只信鸽,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筒,匆匆进入厅内,恭敬交给李玹。
李玹这才睁开眼,拔开手指大小的信筒,从中拿出一张纸条,慢慢展开,继而沉静如潭水的眸中忽然浮现轻柔笑意,似微风吹过湖面。
众人顿时不解,明明蔡澍吃了败仗,主上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好像还有些高兴?
难道那信筒送了什么好消息?
众人一时心中疑惑,可因摸不清李玹如今的性情,却又一时不敢问。
这时,李玹像看出众人疑惑,温凉声音含笑,语气平常:“没什么,禅……小儿刚攻破宁城。”
像是有谁问他了似的。
众人顿时恍然,几名心腹纷纷恭喜:
“恭喜主上!”
“果然虎父无犬子,小殿下智勇无双!”
“小殿下还未到军中,就为主上拿下一城,可喜可贺。”
“……”
李玹眸中笑意愈深,听了许久,才抬手止住。
然后看向那名来禀报蔡澍吃了败仗的士兵,终于道:“蔡澍用兵不利,暂降为军中副将,阎啸鸣。”
“属下在!”厅中一名将领立刻起身,正是之前指着沙盘讲解三座城池重要性的将领。
李玹像早有安排,嗓音徐徐:“你另领一万人马,前往前线,接蔡澍的职,重整大军,与从宁城出发的李禅秀一同,夹击府城。”
顿了顿,他语气忽转平和,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威严:“给你两天时间,务必攻下府城。”
“是!”阎啸鸣双手抱拳,声音铿锵。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