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轻松地笑道。
裴椹听完却想,公主说漏嘴了。既然这是他买给对方的,若没有情,又怎会这么做?如今又何必特意还?
看来他没猜错,他们确实弄假成真,假戏真做了。
只是如今他们身份对立,立场相悖,公主不愿再承认,他亦不能逼迫什么。
可送出去的东西,他亦不能收回。
“既然是送给殿下的东西,就是殿下的,我怎可收回?何况都是女子饰物,还是殿下收着吧。”他尽量语气平淡道,不想显露内心的苦闷。
李禅秀闻言微愣,为何是女子饰物,就要他收下?
很快,他以为裴椹是不愿再看见这些东西,毕竟当初是想送给妻子,谁知其实送给了一个男子,估计再看到,只会不舒服?
李禅秀默默想着,猜测裴椹心中应该还是介意的,只不过对方正直明理,觉得这事双方都有过,不应苛责其中一方。
但这种事,理智上再清楚明白,情感上也很难做到真的完全不介意。毕竟是被骗了,还是跟一个男子……
李禅秀指尖微顿,默默收回荷包,想了想,又斟酌开口:“对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蒋和追杀你那次,出征前,你向我要一串佛珠保平安……”
裴椹心一紧,目光倏然看向他。
可能是他视线太突然,也有些震惊,李禅秀不由轻咳一声,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后来你回来,不知是不是忘了,一直没还我,若是……那佛珠还在,能不能还我?”
他最后一句语气斟酌,又期盼看向对方。虽然心中为难,可想到昨晚父亲特意问过,他还是开口要了。
裴椹心瞬间像掉进了外面的湖水里,凉了个透彻。连佛珠也要回吗?他都没要回玉镯。
就算立场相悖,可连点念想也不能留?
他默默按了按右胸口位置,那里正放着佛珠和结发青丝,抬头对上李禅秀期盼歉意的目光,却咬咬牙,撒了个谎。
“我没带在身边。”他目光微闪,避开对方的眼睛,顿了顿,又低声补充,“很抱歉,我也不知被放哪了。”
李禅秀闻言微怔,明显失落,但很快又恢复神色,勉强笑道:“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丢就丢了吧。”
只是心中仍免不了一阵遗憾,放在案几上的手也下意识攥紧。
裴椹微不可察松一口气,余光再看向他,正看见他瘦白如玉的右手腕处,戴了一串新佛珠,暖白玉做的,莹润珠玉与皓白手腕相衬,煞是漂亮。
裴椹刚松一口气的心瞬间又像被什么堵住:新佛珠,会是谁送的吗?
船舱内一时陷入静默,两人都没在说话。
忽然,外面有船靠近,接着有人匆匆上船。
李禅秀下意识抬头,神情疑惑。裴椹也微蹙眉。
这时,上船的人敲了敲窗,语气急促:“将军,杨少将军派人来,催您快回去。”
裴椹皱眉,正要问“是何事”,但忽然,船外又传来周恺的声音:“殿下,阎将军派人来,请您快回去。”
李禅秀一顿,抬眸正与裴椹的视线对上。
下意识地,两人都觉得到可能出了什么大事,立刻起身。
走出舱时,裴椹看到对面小船上负手而立的陆骘,忽然问:“对了,不知能否向殿下询问一句,陆骘他们贩盐,是贩到了何处,可有危害大周?”
既然说除了私事,还有正事,那必然是要谈一下正事的。他想。
李禅秀闻言一愣,很快道:“将军请放心,绝不是贩卖到北胡。”
裴椹点头,他其实也没怀疑,可总归要问一下才放心。
正要分开时,裴椹犹豫一下,又问:“对了殿下,若我之后想再联系你,可否让小黑送信?”
李禅秀闻言微愣。
裴椹很快解释:“我想立场是立场,但在西北时,殿下救过我的命,立场之外,我想……我们应该也还是朋友?”
说着,他目光有些期冀看着对方。
李禅秀愣了片刻,忽然转笑,眸中像盛着晚霞的光,点头道:“当然。”
裴椹微不可察松了口气,接着目送他离开。
李禅秀立在船头,也转头遥遥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