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以为对方是公主时,裴椹明显对对方还有情。但刚才在宴席上,又说要结拜,看起来又不像还有情。可一眨眼,见李禅秀离席,裴椹又魂不守舍地也出去,明显又还像余情未了的样子。
杨元羿一时也搞不明白了。
裴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以后我和殿下只能是兄弟、朋友、君臣,你管住嘴,不要再乱说话。”
杨元羿忙闭口,可又看了看,却觉得他实在是不像能断情的样子。
裴椹在他离开后,才下意识抬手,按在心口位置。那里还放着他和李禅秀结发的青丝荷包,可这一晚上,心口都闷疼着。
结发成夫妻,他和殿下如何还能成夫妻?。
翌日,李禅秀醒来,发现枕边多了一只玉雕的小蝉。他握住玉蝉,从床上坐起后,怔了怔,神情还有些萎靡。
昨晚借酒醉,在父亲面前哭过一场后,并没让心情好受些。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整日伤春悲秋,早晚被父亲看出异状。而且,他也不欲让父亲担心。
何况……他和裴椹都还有许多事要做,整日拘泥于自己的私情,把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置于何地?
李禅秀收起玉蝉,很快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起身洗漱,重新戴上玉冠,穿好锦袍,系上腰封,又是清冷俊逸的太子嫡子,义军中的少将军。
只是眼睛还有些肿,他用布巾沾凉水,又敷了敷。
出了房间,旁边小厮正好端来饭食。李禅秀在桌旁坐下,边掀开碗盖,边问:“父亲呢?”
小厮恭敬答:“听闻在正厅跟裴将军他们议事。”
李禅秀动作一顿,看一眼外面天色,才发现自己起的实在有些晚。
他匆忙喝几口粥,就放下碗,起身赶去正厅。
……
厅中,众人在昨晚庆祝时短暂放松过后,今天一早便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和李禅秀之前的打算一样,为防止司州、金陵还有荆襄等地知道消息后,联合来攻,众人建议,裴椹加入义军这件事,应该先假装成是结盟。
这样一来,其他几方势力不会以为李玹已尽得长安、雍州、并州,感受到威胁。他们也可继续西攻陇右,尽快联合西羌,北逐胡人,早日打通长安到雍、并两州的路,将西南到长安再到西北这一大片,彻底连起来。
之后陇右出战马、粮草,西北的雍、并两州,长安,以及梁州三路出兵,向东直取洛阳和司州。
实际上,裴椹来府城之前,就已让人送信给并州的杨老将军,告知自己加入义军的事。
至于雍州,和杨老将军不一样,雍州的郡守张大人虽跟裴椹关系匪浅,但并非是裴椹的下属,恐怕还需他亲自去一趟劝说。
李禅秀到厅中时,众人正说到这。
察觉他来,裴椹和李玹几乎同时抬头,朝他看过来。
李禅秀一僵,忙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坐下。
裴椹察觉自己目光太明显,很快也垂下视线。
众人商定完后续计划,接下来的两条路线也确定,一是向秦州增兵,尽快拿下陇右;二是裴椹由长安向北,攻打被胡人占领的城池。
此外还有人建议,李玹应该入主长安。但很快被否决了,因为担心被其他几方势力看出裴椹与义军的真正关系。
毕竟仅仅是结盟的话,裴椹不可能让出长安给李玹。
一旦李玹入主长安,那他和裴椹究竟是盟友关系,还是君臣关系,长脑子的人都能看出。
议完事后,众人很快散去。
厅中只剩李禅秀、李玹,以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裴椹几人。李玹忽然叫住正要离开的李禅秀,含笑问:“禅秀想不想去长安?”
李禅秀闻言一愣,缓缓转身,看向父亲。正要和杨元羿一起离开的裴椹也脚步一顿,不明显地慢了下来。
李玹走到李禅秀身旁,按了按他的肩,似是感叹:“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长安。”
李禅秀浓长的眼睫轻扇,不自觉垂下目光。
李玹轻抚他的头顶,叹道:“去一趟长安吧,帮为父回去看看。”
顿了顿,又决定道:“正好你带兵押运粮草,跟裴椹一起过江,然后从长安去陇右,支援陆骘。”
李禅秀心头忽然微跳,下意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裴椹。
裴椹已走到门口位置,正背对厅中,身影逆光。
李玹刚好也问他:“俭之,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