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离别那日的清晨……为数不多的三个画面,反复在脑海出现,遗憾太短暂、太少,又不解为何总是回想。
等再次有对方的消息,已是一年多后。
那时胡人已占领大半中原,连西南也受波及。
他这时才知,李禅秀到了西南后,竟将他父亲李玹的旧部又重整起来,还收留了南逃过去的西羌王子,不仅对薄胤打了几场胜仗,还数次打败想从秦州入侵西南的几股胡人。
不过对方到底还是年轻,经验不足,可能身边也没什么能用的老将,以致也出过纸上谈兵、生搬硬套战法,导致失败的情况。
裴椹听到他打胜仗的消息,莫名有种比自己打了胜仗还愉悦的心情,哪怕被打败的是薄胤,算是自己这方的人。在听说对方打了败仗,被迫撤退时,又比自己吃了败仗还心中发闷,堵得厉害。
他恨不得能有个眼线在西南,时刻告诉他详细情况,他好仔细复盘,帮李禅秀寻找原因,再一一告诉对方。
可刚这么想完,他又怔住,心中哑然。他何以如此关心对方的情况,甚至得知对方吃了败仗,竟比对方还急?
便是再心中有愧,也不至于如此。归根结底,他祖父当年做的事,并非他做下。
他心中愧疚,补偿便是,实不该如此……牵肠挂肚。
还没等他弄明白缘由,忽然就有一个跟西南义军合作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其实本来由陆骘去提合作更适合,毕竟陆骘离西南更近,调兵更方便。
但裴椹“抢”了这个机会。
送去给李禅秀提合作的信,是他亲自口述,由手下将领记下。
期间删删改改、反反复复,就在手下都要忍不住开口疑惑时,他才终于将这封信口述完。
只是看完,仍不太放心,也不知这样的措辞,李禅秀看了会不会觉得太生硬,不礼貌。
可他们毕竟实力更强,若姿态反倒放得很低,又显得有猫腻,不真实,对方可能会怀疑有诈,不答应。
所以改来改去,最终改成了普通客套的外交辞令。
好在这封信是以他手下将领的名义写的,不是以他的名义。便是李禅秀不喜欢这样的辞令,也不会知道是他。
信送出去后,裴椹莫名心中不平静,甚至少有地紧张,一时想对方可能会不答应,一时又想对方若答应了,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直到数日后的一个清晨,一名传令兵拿着信跑进大营。
裴椹在那一刻,仿佛心头的乌云散去,心中莫名晴朗了起来。
信果然是李禅秀命人送来的,对方答应了跟他联手攻打一支胡人!
打了这么多年仗,裴椹忽然又有种第一次上战场的感觉,久违地产生一种紧张,和莫名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