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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看迷>(咒回乙女)让她流血 > 二十七(第2页)

二十七(第2页)

她低下头,回握住弟弟的手掌。这只属于青少年的手掌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手背精瘦,骨关节突出,手指细长的像一截截淡白色的玉。而她的手是那种有厚度的丰润,指尖饱满,指甲是青笋般的形状。两只手交握时,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悟长大了呢。”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摇头说:“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他不遗余力地握紧,目光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

而她的眼睛却看着他,轻声说:“羡慕你是你。”

五条悟在第二天的太阳落下之前离开了家,五条律子在院子里和母亲说话时收到了他报平安的短信,抬起头,看见高墙之外绛紫色的天空绵延伸展至无尽远,瑰丽的云彩游弋而过,飞鸟细长的身影掠过云端和彩霞,飞到看不见的更远处,更深处,带着她的心神。

母亲喊了好几次她才回神。

“明日我叫她们都带着名册和照片过来,你只管过过眼,有谁瞧得上就告诉我。”

她笑着回过脸,颔首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次日,母亲带着家里的女眷到她房中,将这些天她们仔细挑选出来的门第合适的结婚对象放到她面前,这座宅院里的女人们大多数都是知情识趣,能说会道的,再无聊枯燥的生活琐碎也能被她们说得跟花似的,再平平无奇的男人也能叫她们说得像是万里无一。*她们都是善于生活的人,善于蒙骗他人,蒙骗自己,因为清醒着没办法在五条家活着,只有能够立即酣然入梦的人才可以。*

名册里不乏商社的社长,私人银行的董事,大家族的子弟,参议院议员家的次子,每个头衔都是一个高昂的价码。

“律子,不要只看这些,”母亲催促她看旁边放着的调查过的资料,这些男人精彩纷呈的生活变成一沓纸片,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她的眼前,“就像挑选衣裳一样,工艺的好坏比外在的表象更重要。”

她其实没怎么用在听她们的介绍,此起彼伏的争执声像是蒲草垫子摩擦时发出的粗糙动静,这些男人在她眼里匆匆过去,没有人留下印象。眼睛从满桌子的名册里过目,余光忽然发觉放在一旁的新手机屏幕亮了亮,是五条悟发的信息。她低声说了句自己会仔细看,却侧过身打开手机,按照五条悟教过的点开彩信。

缓冲过一会儿,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慢慢加载出来。

那是被像素拼凑出来的太阳从天际边升起的画面,像个失去了颜色的轮盘挂在山脊后,画面没什么鲜明的色彩,一切都亮得泛白。

但是她看见的图片加载完的那一刻,拿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率逐渐过速,以至于她眼前看着的所有画面都开始晃动,颤动,屋檐在眼里看着,随时能够倾倒下来。

五条悟紧跟着发了短信,[惊喜。]

“新手机吗?”母亲看见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嗯,悟送的。”听见五条悟的名字,五条夫人咕哝一句安静了下去。

“正好,要不要也问问悟少爷的意见?”旁边坐着的夫人捂着嘴笑着说,“这位少爷要比律子挑剔得多,估计他心里头觉得就算是天皇也配不上自己的姐姐。”

“他那个年纪知道什么。”五条夫人露出一个寡淡无味的笑容,“这种事叫上他就只是添乱。”

律子没有搭腔,慢吞吞地按出回信后又自顾自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事情过去几年,她忘记了他们之间发过的短信内容,也忘记了他送给她的那只手机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倒是始终记得透过他的眼睛看见的他的世界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情绪。这其实没什么好惊喜的,因为照片里的那轮太阳此刻也挂在了她房间的窗外,漆黑的屋脊上。那些山,那些花草,那些天空和云,和她所处的地方差不了多少。

她很清楚这点,但还是产生了类似于“原来还能够看见这样的世界”的奇妙心情。

后来在母亲的催促下,五条律子放下了手机,那种因为时间定格的画面所引发的心情震荡在纷至沓来的信息之中缓缓平复,笑盈盈地听起了母亲和家中女眷的谈论,轻声附和肯定她们的引荐,一一过目那些名册,过分凸显她的专注。

没多久,五条悟又发了短信,问她今天过的怎样。

五条律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看着她们期待的目光,面上带着笑容从她们桌上的名目里挑选了两个人说了句,他们看起来还不错,可以先见面。

然后垂下眼睛,回给他短信说,我很好。

那一闪即逝的期待和渴望的就像是落入人生的大江大河之中的水滴,连声响也没有就被淹没。

五条律子并没有想到,这张照片的余烈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强,而那些被淹没的情绪会在一个她没有产生过任何期盼的时间点复苏。在一个最不应该的时刻,告诉她,她的心不是冷的,她的血依旧是有温度的,而她,还是活生生的人。她内心有期待有欲望,哪怕只有片刻,看见非洲平原上升起的太阳在大地上洒下烈烈朝晖的那一瞬间,过去的现实与眼下的现实犹如两块燧石碰撞,火星迸裂。

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存在。

这些年,五条悟毁掉了很多她无比珍视的东西,即使这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她是个被完全从固有生活里赤裸裸剥离的人,毫无防备,毫无抵抗能力,谁都可以从她手里抢走点什么,可即使如此,她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毁掉刚刚照亮的所剩无几的自己。

至少,不能够是现在。

于是她回过头目光瞥过那只摆放在盒子里的钻戒,随后看着他天真又灿烂的脸,就像那年他捧着那只手机当作礼物送给自己时的神情。他当然知道怎么示好,除了不要她离开自己,他什么都能做,也在这些年的拉扯中渐渐学会,想要一个人高兴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但他始终不明白,有人会因为他什么都不做而高兴,同样的,也有人会因为他做尽了一切的事情而不高兴。

“又要送我礼物吗?”她装作无知,让他将没说出口的话含在嘴里,带着潜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可言说的不安,“如果是因为来非洲才特地选择这样的礼物,有点老套。”伸手过去将盒子缓缓盖上,他没有丝毫地抵抗,就这么看着她合上盖子,再用自己的手心紧紧地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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