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寺卿又道:“可汗既然想娶公主,我们便送她一个公主,萧素宜是哀帝长女,正宫嫡出,将她许给北狄可汗,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皇帝膝下无女,只能从宗室中挑选一个女子加封为公主,但近支当中,只有赵郡王的小女儿姬灵华合适。可那姑娘才十四岁,其父又得陛下看重,怎能许她远嫁?皇后便在臣女中挑选一番,也不大好挑。家世低的不够许配虞逻,家世高的都是开国功臣,随皇帝金戈铁马多年。虽说帝王无情,可臣下到御前哭上一哭,到底心中不忍,思来想去,挑哪个都不合适。萧素宜是大邺末帝独女,当年姬无疾攻入长安时,她还是个九岁的娃娃,后被皇帝赐了一座府邸,许奴仆伺候,十分尴尬地居于长安一隅。如今一晃七年过去,也是年芳待嫁的十六岁窈窕少女了。皇帝终于想起萧素宜是谁了,眉头舒展,沉吟了片刻,淡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封萧素鱼为慎安公主,即日入宫相伴皇后。”“是。”薛寺卿低首,挪步告退。宿世夫妻临近冬至,天色黑得愈发早,虞逻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是晚上,奈何太阳东升西落,昼夜分明,白天恨长,晚上恨短。两人亲密如此,虞逻以为舒明悦已经彻底原谅他了,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肯点头嫁他。不仅不嫁,白日也不见他。对此,虞逻颇为微词,心中有些郁闷,但晚上两人相见,小公主又待他亲密,极尽柔情,一场欲罢不能的情-潮过后,再多不满都烟消云散了。别说郁闷,只恨不得将一颗心全剖给她。这种感觉不由地让虞逻想起了上辈子的情景,只是那时他年少,端着郡王正经,冷漠威严,哪怕心里难耐得不得了,也只强忍着晚上才去看他。如今却是快忍不了了。他想日日夜夜和她在一起。虞逻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有些出神地望着头顶房梁。他又有些想她了。她是否也在想他?如此一想,虞逻再也忍耐不住了,跳下床,理了理衣衫,就朝舒明悦的客院走去。踏出屋门的刹那,不忘瞥了眼天色只见太阳西落,晚霞灿灿昭昭。他去的,不算早吧?……“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舒明悦读完,阖上了手中的书册,偏头看向阿婵,眼眸弯笑道:“阿婵,这扬州果然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商贸繁华。”陆路转水路,半个月时间就到了。相比舒明悦的兴致高昂,阿婵脸上则蹙了抹忧色,随便附和了两句,便道:“殿下的小日子一直没来,已经迟了四日了,可是山寺饮食简素,影响了身体?若是过几日再不来,奴婢叫人去请医师来给娘子看看吧。”舒明悦的小日子一向准时,每个月的十二日左右,今日已经十六了,依然没有任何痕迹,阿婵在心里默默算着,唯恐她身体不舒服。舒明悦满脑子想着扬州的事儿,闻言,也没抬眼,只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却在某一个瞬间,猛地转过头,惊声道:“你刚刚说什么?”阿婵吓了一跳,瞧见她瞪圆的眼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娘子的小日子晚了,过几日再不来,奴婢去请医师来看看。”话音坠地,舒明悦的手指倏然紧攥,好像听到了自己心房“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眼瞳也一下亮了,偏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怕人看出端倪。“晚、晚了?”阿婵点点头,有点忧心,“晚了三、四日了。”舒明悦心如擂鼓,立刻在心里默默算起时间来,掐指数一数,距离她与虞逻闺房篇,怀孕篇,生产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