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掀起眼帘,与她对视:“孩子想你了。”
这话一出,屋内霎时静下。
沈玉娇无言以对。
谢无陵则是克制着抽动的嘴角,尽量不骂出声。
这狡诈之人,竟拿孩子当借口。
偏偏这个借口,又完美得挑不出错。
孩子想娘,天经地义,他这继父总不能拦着不让见。
“听闻你有了身孕,想来一年半载也无法返回长安,未免母子分离太久,伤了情分,我便将孩子送了过来。”
裴瑕瞥过沈玉娇的肚子:“算算日子,已有七月,你感觉如何?”
沈玉娇唇瓣翕动,还未出声,谢无陵先开了口:“不劳裴郎君担心,我娘子有我照顾着,一切都好。”
裴瑕面无波澜:“又不是你身怀有孕,怎知她一切都好?”
谢无陵被呛了下,一时语塞。
沈玉娇眼皮跳了跳,忙道:“有劳守真阿兄挂怀,我一切皆好。”
稍顿,补了句:“这孩子与当初怀棣哥儿一样,很乖,不怎么闹人。”
裴瑕眉心微动,似勾起一些久远的回忆。
再看挨在沈玉娇身侧吃着糕饼的棣哥儿,一晃眼,他们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
若是……
若是去岁在燕北,能早些赶回来,或许此刻,又是另一番情境。
“阿娘,我以前也是这般待在你腹中么?”
棣哥儿看向沈玉娇的肚子,圆圆的乌眸透着好奇:“我…我能摸一下吗?”
沈玉娇浅笑:“当然可以。”
棣哥儿忙放下糕饼,又拿帕子擦过手,才小心翼翼的将手贴在那高隆的腹部。
温温热热,软又坚实,无比新奇。
棣哥儿屏气凝神,忽的他露出个惊讶紧张的表情:“它、它在动!”
一听这话,谢无陵和裴瑕俩人不约而同地朝前看去。
沈玉娇见他们这般紧张,不禁轻笑:“没事,就是寻常胎动。”
又垂眸与棣哥儿道:“小娃娃大抵知道是哥哥来了,十分欢喜,与你问好呢。”
棣哥儿惊愕:“真的吗?它还知道我?”
沈玉娇笑:“当然,我会与它说话,告诉它,它有个哥哥叫棣哥儿,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都在长安……”
“还有阿瑜姐姐和阿瑾哥哥。”棣哥儿提醒。
“说了,都说了。”
“它能听得懂么?”
“能吧。”
沈玉娇弯眸,笑眯眯看着长子:“你当初在阿娘肚子里,阿娘也是这般与你说话的。”
谢无陵刚想开口说一句“我也说了”。
却叫裴瑕抢了先:“你在你阿娘腹中,也很喜欢动弹,尤其傍晚时分,最是活泼。”
听得这话,沈玉娇不禁看了眼裴瑕。
视线相对间,她有些恍惚。
原来多年前的事,他也还记得。
余光瞥见谢无陵那幽怨目光,她忙敛了眸,又看向棣哥儿:“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就留在这住下,陪着小娃娃出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