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绘川和他对视一秒钟,就匆忙移开目光,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她没有系安全带,也没有去看坐到驾驶座上的降谷零,目光只看着车前方另一辆车的尾巴,陈述道:“雾美沙给我发邮件,说她要拿地下室的纸质资料,不知道密码。那处地下室里有一些公安的资料,你最好先派人把公安的资料、还有你们需要的组织资料拿走,库拉索的资料留一份给G5备用就行。密码是4个2——”
两仪绘川自认为正事已经说完,就要偷偷打开车门。但她抬手摸上车把手的前一瞬,降谷零按下按钮,锁上车门。
“咔哒”声十分清晰,仿佛给她戴上手铐。两仪绘川心底一咯噔,猛地扭头看向降谷零,语含警告:“我和雪莉约好了,一个小时后还要去研究所。”
“时间够了,”降谷零递来一份牛皮纸袋装好的文件,蜜褐色的手臂和手背肌肉绷紧,仿佛递过来的东西重如千钧,“结婚申请书,我的部分填好了。你随时可以把你的部分填上去。”
两仪绘川一瞬间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惊愕?惊恐?不知所措?
降谷零的目光凝注,把她的神情变化看了完全,但他仿佛毫不在意,把牛皮纸袋轻轻放到她腿侧后,就握住她的手。
密闭的车厢没有躲避的空间,阳光照进防窥膜的车玻璃中,夏日白昼,露天停车场,在一片明亮中,降谷零的手很精准地抓住她的。
两仪绘川几乎是惶然了,而降谷零依旧凝视着她,耳畔微红,眉眼下弯,灰紫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光:“我仔细地想过,我们之前的日常相处,其实和平淡温馨的夫妻已经没什么差别。遇到困扰的时候互相拥抱安慰,平常相处的时候自然地牵住手。”
车内空调的温度开得或许有点低,两仪绘川的手心隐隐冒起冷汗。
降谷零握住她的力度适宜到熨帖的程度,但她的第一反应与任何粉红色的暧昧无关。
分明光线也很明亮的仓库,还有药剂的浅淡香气……这个破地方带来的后遗症比她预想的还要强烈。
“你很喜欢摸我的头发吧,”降谷零还在用愉悦而引诱的话说着,“任何更进一步的行为,只要你愿意,也都可以尝试。如果出现任何发展,我都会乐意负责。这样想的话,确实可以结婚了吧?”
“……不可以,”两仪绘川垂下眼,深呼吸一口气,“太不负责了。”
降谷零眼神微微眯起,倾身过来,凑到了她的耳边,语气依然带着清爽而没有压力的笑意,甚至还能调侃一句:“怎么不负责了,你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两仪绘川沉默片刻,选择实话实说。这也是她想了好几天,一直模模糊糊,但忽然就能说明白的东西:“不是,只是……我之前在警视厅卧底,再之前是伪装成公司社长。这些岗位身份复杂,但也称得上远离纷争,只要交材料或者交钱就行。这或许也是我当初和朗姆请求,自己要考警校的原因之一。”
在耳畔温热拂来的呼吸声渐渐转轻,降谷零大概也在认真听着。
两仪绘川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悄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她继续陈述着:“再早的时候,我天赋有限,于是避免了被组织重点培养的可能,而是能正常读书,读到大学。组织会监视一些重点人员,但监视我的人就两个,找到空档联系G5是很简单的事。——我严格意义上成为组织代号成员,应该也就这八天的事吧?”
降谷零的语气很难继续保持轻松,他竭力维持着:“嗯,八天,刚好是你回应表白的时间。”
两仪绘川扭头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艰难回忆,并陈述出口:“琴酒带队去狙击,审讯。耳边传着虚弱的尖叫声,还有琴酒说着要把老鼠都抓住的话语……这是你身为组织成员,每天都在直接或间接面临的压力。我只是在琴酒那边实习了半天而已,而你已经经历了三年,并且还要继续经历下去。”
卧底意味着什么?游走于黑白之间,也游走于生死之间。善恶界限被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入深渊。
已经很辛苦了,应付犯罪人员、收集情报,已经够消耗脑细胞了,降谷零是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一个半小时的家伙啊。
因为考虑到自己未知的状况和心情,所以勉强决定结婚,应付她时不时折腾出的,会导致分心的事情,这也太辛苦了。
降谷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开口安慰着说:“这样的压力无可避免,我们可以适应着一起面对。”
两仪绘川叹息着强调一遍重点:“我并不打算增加我们卧底的难度,结婚也确实没有意义,请你忘记我那天没过脑子说出口的请求,以后也不用特地为了这种事情来接机了——让我下车,我要去研究所。”
降谷零沉默片刻后,松开手,倾身过来。
在两仪绘川下意识犹豫要不要推拒的时候,“咔哒”一声,她身上的安全带被扣好。
他的手臂顺势撑在她一侧,手背绷出清晰的青筋纹路,但他的语气依然十分平静,“我刚好也要去研究所送材料,顺路,所以没必要再赶我下车吧?”
两仪绘川看进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睛,他乖巧地眨眼,神情无辜到让人不忍心拒绝。
她内心一动,系统的好感度页面适时弹出。降谷零穿着鼠灰色西装,不苟言笑,严肃正直的面庞在好感度首页显现。
好感度的数值,恰好显现在面前降谷零的灰紫色好看眼眸上。
……还是55点,很神奇的数值。
虽然她从来不指望降谷零的好感度能到达顶点,但一直保持不变,掉都不掉一下,还是很神奇,各种意义上的。
两仪绘川轻叹一口气,不再顽抗,“行吧,你开车。”。
车辆行驶的声音低声嗡嗡的,是很适合睡觉的白噪音。机场开往研究所的路途是半个小时,眼睛闭上休息片刻,时间也就过去了。
被降谷零触碰过的手,后知后觉颤栗着。
可能这就是R21游戏的强度,噩梦都如此逼真。
恍惚中,带着浅淡香气的药剂从被贝尔摩德抓住的手臂注入身体。在降谷零轻轻握住的一瞬间就迸发出骨骼碎裂般的剧烈疼痛。
那是什么样的药剂?
雾美沙在那封邮件里有做后续工作汇报,G5两个联络员的联络员(会被联络员简称为上司),还有一个潜入组织的合作人都已经成功清空痕迹,撤回G5。但那个先前已经被组织盯上并发现的G5合作人没能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