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萧持才得到她的回答。
“芙蕖会凋谢,石榴树的叶子也会掉光。”
但他?不会。
她的情话说得实在?委婉,萧持看?见她通红的耳朵尖,心念一动,顺着?那句话往下想了想,才领会了她话音之外更深一层含义。
那双握剑持刀的手捧起她脸庞的态度柔和?得不可思议,一个含着?十分的珍重意味的吻落在?她眉心。
“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声?音微沉,语气严肃而认真,峻挺轮廓绷得紧紧的,像是在?佛殿前,对着?他?唯一信仰的神明许下的,作为信徒能给到的最为诚挚的誓言。
翁绿萼心湖上的那叶小?舟无风自动,窣窣泛开波澜。
“不过。”
听到他?微顿的语气,翁绿萼抬头,眸光迷蒙:“什么
??”
萧持一本正经?道:“如果?我说,现在?就想陪你睡觉。你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推进池子里?”
翁绿萼:……
刚刚心头涌上的那些感动与欢喜如退潮般散去,她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臂弯处的披帛,推了他?一把,气冲冲地往宜春苑走?去。
萧持看?着?她扭头就走?的背影,脚下踉跄两步,作势要往后仰去。
“你竟真那么?狠心?”
翁绿萼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萧持站在?芙蕖池边,身子遥遥欲晃,看?得人心里下意识揪紧了一瞬。
这野蜂子,又发疯!
恼归恼,翁绿萼也不想他?掉进池子里喝一肚的冷水,急急跑了过去,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向她伸出的手。
用力一抓,萧持顺势腰背收紧发力,双手环过她柔软的腰肢,紧紧搂住她香馥馥的身子。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萧持嘴角一翘,很是得意。
就知道她舍不得——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萧持就被她使了狠劲儿,一把推开。
他?毫无防备之下,带着?愕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
这下真掉进了芙蕖池里。
看?着?萧持在?池子里还没?扑腾两下就稳住了身子,翁绿萼站在?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难得狼狈的样?子,心里边儿痛快了,哼了哼:“谁叫你故意吓我。”
她瞥了一眼,那池子里的水深将将没?过他?腰线,只是可怜那几朵开得正灵的芙蕖,生生被那个壮得跟座小?山似的人给压折了翠绿的茎。
萧持仿佛是被她冷不丁的一推给打击到了,人还站在?池子里,没?动。
翁绿萼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动静,狐疑地回眸一看?,却不见有萧持的身影。
只有那几朵被压得一片狼藉的残荷立在?原地。
岸边也没?有拖曳的水痕。
翁绿萼一慌,萧持突然腿抽筋,爬不上来了?
还是……池子里有水鬼,把萧持当?成替死鬼,沉到池子底下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前两日看?的那些志怪话本里的各种诡异故事变着?法儿地在?她脑海里打架。
翁绿萼提着?裙角急急跑过去,芙蕖池一片宁静,并不见萧持的身影。
她急得一只手撑在?岸边,另一只手随着?探出去的腰肢,往水里拨去,下一瞬,她的手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翁绿萼被吓得险些失声?尖叫。
随即,她右手边那片开得亭亭的芙蕖下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影,动静之大,水花溅湿了她身上轻薄的裙衫。
她也反应过来了,水鬼的手,怎么?可能有那样?炽热的温度?
萧持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被水洇湿的眼睫垂着?,平时显得格外落拓不羁的人将眸光投向她时,多了几分让人心里怦怦直跳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