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自己去看!”
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榜案处走去,本来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看到他要出去看榜案,都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李鸿云站到榜案前,仰头看着墙壁上面张贴着的白底黑字,目光从第一列第一个名字开始看起,每一个名字都不放过。
小心翼翼的看完第一列,没找到宋声的名字,却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第一列没有,那第二列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了吗?
李鸿云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冲动。
他把目光放在第二列名单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开始一个一个往下看。紧张的好像看的不是名单,而是什么即将要被打碎的珍贵物件。
前半节看完了都没看到宋声的名字,李鸿云心里期盼着这一列没有宋声这两个字。
可天不遂人愿,在看到倒数第五个名字时,宋声两个字极具冲击性的映入他的眼帘。
竟然……真的……在第二列。
而他的名字,在五列。
都不用刻意去数宋声具体是多少名,这么明显的差距,一看就知道,是宋声考的好。
他们之间的赌约,是他输了。
而输了的代价,是要从学堂退学。
李鸿云双眼无神,像失了魂魄般,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在冰天雪地里刻苦读书过,为了考上童生,一连好几年都没睡过一个懒觉。春捂秋冻的时候,他的手也曾因为写字而皲裂过。
明明为了来县学读书,他也曾不眠不休的背书看题,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和艰辛过。
可如今,怎么就要退学了呢?
如果家里人知道他从县学退学了,那他娘要把眼睛哭瞎了吧?村里的邻居和家里的亲戚该怎么看他?
李鸿云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顺着脸颊一落而下。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榜案上宋声的名字,怎么会呢?
明明上一次农假前的大考,宋声还考了一百二十多名呢。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自己一直隐隐的在跟他做比较,当时他特地悄悄看了宋声的名字,赫然是在第七列的名单上。
只是一个农假而已,而且学堂开学这一个月,他也很努力的用功读书学习啊,为什么两个人的名字竟然差距如此之大,他不理解,他想不通。
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想退学,也不能退学。
回过神来,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宋声从一百二十几名一下子考到了第三十五名,中间进步如此之大,除却他天赋异禀之外,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作弊了。
对,一定是他作弊了。
李鸿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在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宋声大考的成绩比他好的情况下,内心一直在不断暗示自己,他就是作弊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发现刚才那些围观的同窗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过来了,全都在旁边看着他。
李鸿云整理了一下思绪,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刚才如从云端摔到了烂泥里的心情,一脸正色道:“刚才确实是我搞错了,没仔细看前两列的名单,若是按榜案上的名单来说,确实是我的名次在宋声之后。可他这次的成绩,是真的吗?”
他这话一说,旁边立刻就有人道:“李鸿云,你是不是输不起啊?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宋声这次的成绩是真的吗?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假的呀?你搞搞清楚,这次可是夫子亲自批的答卷,你难道是在质疑夫子不公?”
李鸿云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我当然没有质疑夫子的公正性,只是觉得,不过短短两三月的时间,宋声进步的未免太快了些。据我所知,在农假的这两个月里,他也并未请西席先生为他补课。那么他这进步的是不是有点……惹人深思?”
他没有直接点明说怀疑宋声作弊,不过这话说出来之后,在旁人耳朵里听来,那不就是变相的说宋声作弊吗?
这时候有宋声班里的人道:“仔细想想,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今天夫子在课上虽然夸了宋声的策论,但那诗做的确实很差劲,还有文章,刚才课间的时候我还过去瞅了一眼,写的也就一般。就算他的经义一项全都答对,那还有算学和律学两科呢,那里面后几道压轴的题出的有多变态,大家也都清楚吧。这加起来怎么可能排到三十多名?”
这句话说出来,旁的班的学子不清楚,但宋声自个班上的人都是都清楚的,毕竟刚才那堂课上夫子夸人和批评人的话,还都历历在目。
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说的还有理有据,符合常理,难免会让其他学子心里也这样认为。
这个头一开,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议论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宋声这次大考有没有作弊了。
李鸿云一听宋声班上的人这么说,心里更加坚定了宋声是通过作弊才取得这么高的成绩的,心里的自信多少又回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