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漪又看了眼纸张,那是一个他不算太熟悉的名字。换做一年前,他一定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一样了。
当初,云殷教他的第一课,就是让他记住朝中所有盘根错节、明里暗里的人际关系。
彼时云殷尚有保留,但在最近的半年里,他有意无意,几乎全盘告知了李昭漪,其中,就包括当初被他保留于心的云、顾两家。
李昭漪记得这个名字。
这是……
现如今的内阁次辅——
顾清岱今年开年的身份刚有了变动,现如今,他已是燕朝的内阁首辅。
二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的摄政王还要叫他一声舅舅,顾清岱可谓是风光无两。连带着他身后的顾家,也被踏破了门槛,无数人想要巴结。
纸上写的不是顾清岱的名字,但确实是毋庸置疑的顾党。
李昭漪大脑都有些微微晕眩。
好半天,他才道:“……他,他想怎么办。”
这一回,是真的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颜珩舟顿了顿。
他说了一句十分意味深长的话:“阿殷不想做的事,一般连开始都没有。”
李昭漪抬起头,猫似的眼瞳里眸光闪动。
颜珩舟发现,他确实比以前,情绪都要丰富了不少。
李昭漪轻声说:“那是他舅舅。”
“这话说的。”颜珩舟笑了笑,“李氏皇室斗成那个样子,彼此之间的亲缘比区区一个舅舅大多了,也没见他们对彼此手软。”
他自然而然地把李昭漪撇开了。李昭漪眼眸微动。
但是片刻后,他道:“不一样的。”
一个是为私欲,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那把冷冰冰的龙椅。
他从前羡慕他的兄弟姐妹,偶尔因为自己被厌弃的身份自卑,但随着他逐渐理解了什么是皇权,他就改变了想法。
他们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的蚂蚱,彼此争斗不休,抬起头,却只能透着一方禁锢着的小小瓶孔,看
外面浩大的天地。
这样的自相残杀,他只觉得可怜又可悲。
可是云殷……不一样。
他大可以继续坐着摄政王的位置,对陈年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顾两家同气连枝,顾家再怎么样,都不会对他不利。哪怕他不想争权夺利。
更何况,顾清岱对云殷,除了重视,也有长辈的关怀。
……不。
云殷如果真的要追究,那根本不止是顾家的事。
他早就说过,京城的世家大族早已盘根错节,彼此之间都有着利益的纽带。云清原和他常年领兵在外,但是云氏还有旁支。云顾两家同气连枝,这事绝对不止牵连顾家。
还有……京中一定还有别的想要分一杯羹的世家。
这得牵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