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山道大门缓缓打开,沈翎跟着三人来到虎啸崖下的一处大峡谷中,峡谷里乱石嶙峋,一抹瀑布如同剑开天门,从虎头位置飞落而下,砸落进碧湖中,惊起成片雪白的水雾。
而岸边,则排列着零零散散百来座茅草屋。
“朱总旗,这是陛下亲审的文书,路上淘汰了大半,剩下的都在这了。已经点明正身,没问题。”
两名力士将一众人带到湖边唯一一座木楼前,这里早有一位中年总旗站立在那。
有些络腮胡,面部黝黑,看起来十分粗犷,特别是那双眼眸,半开半合间让沈翎背脊一阵发凉,犹如被山间恶虎盯上一般。
不同力士的穿着,这位朱总旗的皂袍上还绣着二尾龙鱼,阳光下依稀能看到龙鱼刺绣上闪耀生辉的鎏金丝线。
龙鱼服,见官高三级,见王可免跪拜礼,乃是大庆武宗皇帝钦赐御龙卫之荣誉,只尊皇命,不问朝事。
而御龙卫的编制共分十阶,抛去不入流的力士和校尉,这总旗不过是底下往上数的第二阶职位而已。
这朱总旗就是负责看管见习营一众学徒的负责人,周身真气鼓荡不息,已经成功开辟丹田并贯通十二正经,体内真气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乃是正儿八经的三流高手。
那两名力士见到朱总旗后,腰背就从未挺直过。
大庆王朝建立千年,虽然历经磨难,战火飘摇,诡异频发,但人口依旧达亿万之多,其中武林人士更是数以千万,然而多少武者连筑基都迈不过。
平均每百人才有一人成功筑基,至于开辟丹田,凝练真气的更是少之又少,能达到三流境界的高手即便是在御龙卫这等机构中也不过千余人而已。
若是放在普通的武林宗门里,也能算是一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
朱总旗随意瞥了眼文书,没有任何校对的意思,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脚步虚浮,精神萎靡,玄元功让你们练成这样真是丢人,滚!”
两名力士微微一愣,顿时满面通红却不敢有一丝异言,忙不迭的弯腰行礼告退,走时脚步都有些错乱。
御龙卫内,阶级森严,莫说朱总旗只是教训两句,即便出手他们也只能忍着,自认命不好。
岸边,一座满是馊味的茅草屋内。
哐当一声,沈翎终于忍受不住数日未休的疲惫,也顾不得地上灰尘一屁股坐下,小心的脱去脚上的布鞋,忍不住狠狠抽了口凉气。那鞋底早已磨破,和脚底板几乎黏在了一起,这一脱落顿时撕扯下一大片的皮肉,伤口鲜血淋淋。
带他来的小厮完全不理会,随手将两本书扔在地上冷漠的说道。
“每日早上,朱总旗会演练《玄元功》前七层的要点。用过午饭后你就要进山捕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交足每日每品级相对应的份额。每日狩猎数量不合格者,赏铁鞭十下。”
“新人有五天休养时间,用这五天时间背好《百草经》,免得死在满是毒虫的山里。算了,每年都有像你这样的公子哥,最多的也就撑过一个月。”
小厮说罢,转身径直离开,一时间茅草屋内只留下不断喘息的沈翎。
“公子哥?翻身?哈哈哈,真是讽刺。别人前来是为了搏一前程,我却是用爹毕生性命搏来的爵位换取苟活下来的机会……”
沈翎双手用力握紧,并不尖锐的指甲却生生在掌心出嵌出几道鲜明的血痕。
“玄名。迟早有一天,我杀回上京!”
沈翎盯着地上的《玄元功》和《百草经》死死的咬住发白干裂的嘴唇。
往日一幕幕闪过心头,只因为沈翎救下了被玄名等门阀子弟当作人畜猎物的小女娃,他竟然设计差点让沈翎死在妖魔手中,事情败露还倒打一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所有人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我玄名何等身份,国师之后,陛下亲赐小国师之名。我要杀他,何须诬陷。”
话很难听,但也很真实。
若不是老爹沈君山想方设法用爵位换来了这次机会,沈翎早被玄名等人给玩死了。
“御龙卫的《玄元功》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筑基功法,既然文无法存活,那就用拳头狠狠凿开一条生路。”
想到这,沈翎咬牙忍痛缓缓坐下,轻轻的翻阅起书册。
“福祸相依谁又能说得清,我沈翎两世为人,原本以为能做个闲散大夫,舞文弄墨名震大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拳头才是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