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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第3页）

可往里走，却逐渐黯淡无光，满室悄然，所有宫人出入，连呼吸都不敢放出声音，无不敛容叉手来来回回。

硕大的灯台高擎着无数灯烛，峭楞如鬼火，在冰凉的地面伸出闪烁的触手，照着熹色不能暇接的眼眸。

宫闱深处，终于露出了金色的幔帐，居高临下的郭太后，在两扇打开的帘帷之中，肃容端坐，华冠下那双冷漠而高贵的眼眸，烛火爬上她岁月赋予的细纹，却更添了几分令人不敢抗拒的睥睨之气。

熹色连忙上前，不敢失了礼数：“民女骆氏，叩见太后。”

思来想去，忆起当时太后前往紫宸殿，庞墨儿对郭太后的问安。

熹色的嗓子抖了抖，迟疑地从齿缝中又挤出几个字。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她恭恭敬敬地顿首，以示对郭太后的崇敬之情。

然而有些人，面上尊敬，心中却大不敬。

若果真懂得媚意逢迎，便不敢纠缠于李朝琰。郭太后自忖给过这个不知死活的吴姬机会，早在得知她的存在时，自己并未曾对其降下雷霆，而是姑息养奸到今日。

皇帝已经痴迷了这个贱人，再忍下去，迟则生乱。

眼下这情势，已经由不得郭太后继续坐视不理。

皇帝该长大了。

如若他一直贪图肆意妄为，不肯长大，那么，她便来，帮他这一把。

熹色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砖面上，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然而等了许久，始终不曾等到上首太后的命令，她唯有将腰背往下扎得更低。

长久的死寂，是一潭死水，淹没了熹色的呼吸。

胸口传来的心跳声，却一下更比一下剧烈。

“抬起头来。”

太后终于说了一句话，命令她抬头相见。

郭太后端坐高位，熹色只能仰起脸颊，才能正面碰上郭太后的视线任由打量。

殿内烛火杲杲，本来映彻辉煌，而那少女周遭，却似有雾色隐隐，美到朦胧。

就连郭太后亦是不禁怔愣一瞬，年轻时在先帝的后宫，目睹过太多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郭太后自忖对此心如止水，不生波澜，今日，却在一个低贱的吴姬这里，再一次感觉到了心跳的拨动。

生得如此狐媚，难怪勾走了李朝琰的魂魄。

她的儿子，终究是难抵美色的诱惑。

寄情悄然来到了郭太后身旁，佝偻下腰，极尽臣服姿态。

郭太后对其道：“去取。”

寄情应诺，便折身而去。

熹色不知郭太后命近旁的女官去拿何物，她被太后宛如火焰般的厉眸盯着，无所适从。

“吴中骆氏，果真妖艳无双。无怪哀家皇儿，对你一见钟意。”

这样的“谬赞”是万不敢领受的，熹色有自知之明，额头沁出了湿汗，肌肤因为汗水贴着发丝，有些痒意，却不敢用手指去拨。

“民女不敢。”

郭太后摇头：“不。如斯美人，我见犹怜，况于陛下。哀家对坊间绿腰美人的风采，也曾有所耳闻，听闻陈鸿铭曾愿为你一掷千金，又曾听闻，那扶阳郡侯对你更是见之忘俗，非要占你为妾。”

熹色听得愈发不安。太后明褒实贬，这样把她往“红颜祸水”四字上引，熹色暗中叫苦，只怕性命休矣。

说话间，寄情领三名蓬莱宫中当值的女官归来。

熹色怔忡仰目，三名女官各自上前，手中各奉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