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陛下天恩。”
等人走了,李朝琰偏过一些视线,虽然看不见,但很想知道木勒写了一些什么,究竟靠不靠谱。他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之际,熹色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往怀里拖,害得他差点儿跌个跟头。
熹色十拿九稳,享受着趁着李朝琰看不见,最后一截欺负他的日子,等他眼睛复明了,她可就再也没办法占到上风了。
李朝琰丝毫不见愠色,反而顺着熹色,跌进美人酥怀,装作再难爬起来的架势,柔若无骨地依偎住她。
熹色耸了耸肩,他只从鼻尖溢出轻轻的一道哼声,就是不肯起来。
皇帝陛下黏人起来,十只拖油瓶凑一块儿也不够看的。
可是熹色只会对他心软罢了,她的手掌托起李朝琰瘦得露尖的下巴,轻盈地吻了一下,小声道:“需要一味药引,我现在要为你取来,你乖乖等着,嗯?”
李朝琰像个好奇的宝宝抱着她不撒:“什么药引?”
熹色的指尖轻触他的眉心,低声道:“一点酒罢了。只不过需要的酒烈性太高,水中央里没有,前日公主好像允我说,要赠我两坛十多年的女儿红。”
原来只是酒。
李朝琰微微松口气。
平阳那里的确有几坛陈酿,都是上好的女儿红,自她出生时起,便埋在了先皇为公主准备的府邸。算算时间,平阳也快要嫁了,那些酒,也已经挖出了几坛。
回给王氏两坛,剩下的平阳本打算自己留着喝。
但得知自己的亲哥哥终于开窍了要立后之后,李懋柔决心不再留着吃独食,而是将女儿红分了一坛出来赠予他们夫妻。
那些陈酿皆是越陈越香浓,吃起来不过两三碗便醉人。
根据木勒翻译的浮云毒解法,李朝琰应当在明早卯时末辰时初,天刚刚亮起之时,服用解蛊的汤药。在这之前,他须先用上几大碗的烈酒,酒愈烈愈好,催动全身血液游走,过一夜之后,用药打掉蛊毒,便可得解。
浮云毒的解药配方倒不难寻,如今的药库里也藏有不少西域进来的奇珍。亏得李朝琰是帝王,富有四海,若是寻常百姓人家吃了这种蛊毒,只怕是凑不齐解药的。
平阳公主那边得知熹色要用酒,豪爽地便派人送来了两大坛。
等黄昏一过,熹色便带着酒,点燃了房中所有的灯,炽亮的灯火,映亮了周遭。滚烫的酒,才刚刚热过,盛在玉碗里,色泽晶莹,飘出淡淡的水雾。
赊月把酒准备好,算了算时辰,陛下应当快要来了,便不敢耽搁,要往外去,只是临去前问了一声:“皇后殿下,今夜可需要有人照看着?”
还没有正式授册,但水中央的人早就默契地改了口,称呼她为“皇后”,熹色起初羞了两天,如今也已渐渐习惯。
她看了眼杯中的酒,低低地问道:“陛下酒量如何?”
赊月摇摇头:“这个,只怕得问榴娘嬷嬷。”
也对,赊月是后来才来的水中央,应是从来不曾见过李朝琰吃酒。
就连熹色,也几乎没有看到他饮酒。
赊月又道:“陛下不大吃酒,想必酒量浅一些。”
熹色弯了宛如黛绿远山的眉梢,扯出一丝笑意,颔首:“我知道了。”
听人说,这女儿红性烈,吃上一点便要醉了。
李朝琰若是吃上三碗,酩酊醉过去,老老实实地睡着,倒也好办。
熹色把酒准备好。
又等了一会儿,静谧无人的夜色里,响起一串脚步声。
须臾,门被推开,李朝琰缓步而来。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有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