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沉吟:“二月初十,科考开试第一日啊……”
长陵公主一听就急了:“你让其他官员去操持,你不要去了!”
去年的科考停了一年,今年加了女科。为了防止出错,林相被调作了今年的主试官。论理说,他应该一直在吏部那边操持此务,确保今年科考不出问题。
但是……
林承想到甘州案中涉及王灵若的那部分,想到韦浮汇报说乔应风如何替人顶罪、终生不平以及犯了大罪,想到从甘州回来的人在私下议论说晏倾就是前朝太子羡,而皇帝陛下对朝廷失去了一个大理寺少卿不闻不问……
这一切,都让林承前所未有的焦躁。
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
林承回答长陵公主:“我会去参加你的生辰宴,会和若若重归于好的。”
长陵公主露出笑。
她眼中带点儿天真情绪:“你那学生韦江河如何了?他与我们家若若同行一路,照顾了若若一路,我们该感谢人家啊。你说若是生辰宴上,我再次提出与韦家联姻的意思,你那学生应该不会反对吧?”
林承皱了下眉。
他说:“江河本来就从未反对……但这事,还得问问若若。”
长陵公主嗔笑:“你真笨,亏你是相公!你女儿喜欢谁你真的看不出来?你不必管了,既然两家有这意思,我就把这事儿办了!”
林承话到口边,长陵公主已出门扬长而去。林承想了想,终究没再说什么。
韦浮……这个学生,办了大案,升了高官,越来越让他控制不住。
这是一件好事吗?
韦家人……总让林承想到甘州,想到韦兰亭。他说服自己韦家人并不全是韦兰亭,韦浮什么也不会知道,他这样劝说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但有时候自我的麻痹与调解,本就说明自己敏锐的直觉已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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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案后,回到长安,韦浮官拜京兆府少尹,领长安二十二县,一时间风光无限。
而中枢给满朝文武的交代,是大理寺少卿晏倾在甘州身亡,只留遗孀徐清圆跟随韦浮回来。原本对徐清圆参与女科颇多不满的朝廷官员们,听到晏少卿为国捐躯的结局,唏嘘之下,也不再反对徐清圆参与女科了。
毕竟只有她一名女子。
毕竟她一人不可能撼动整个朝堂。
众人唏嘘更多的,是韦浮向上走的风光路,伴随的是晏倾的陨落。
曾风光一时、引无数儿女敬仰折腰的“长安双璧”,再也不会有了。
二月初八,烟雨连绵,韦浮在北里的一家酒楼中吃酒。
曲水流觞,琵琶声悠,黄金歌台。
清逸多端的俊朗郎君手持一酒壶,坐在栏杆旁,一手轻轻拍打木栏,听着音律,他垂眸浅笑。酒意让他面染红霞,醉意又让他肆意不羁,青衫袍袖在细雨前翻飞,曳带纵扬。
大魏的官员们更多喜欢夜里的北里,如韦浮这样白日坐在这里喝酒,实在少见。
因为少见,便格外清静。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呜呜呜,又有人自尽了,都是可怜人……”
韦浮靠在围栏上,一边吃酒,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曲水畔,不远处的北里女郎自尽案。
很快会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争着抢着来处理此事,北里这样的风月场所,女子悲苦并非偶尔。在这里呆久了,便看多了……
韦浮给旁边一侍从一腰牌,慢悠悠说:“下去告诉大理寺和刑部,本官既然在这里,这个案子京兆府便接了。”
侍从躬身退开,韦浮仍坐在楼上慢悠悠地看着。他喝酒间,旁边窗前帷幔轻轻晃悠,一个男声响起:“韦江河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还是自从甘州回来后,你改了性子了?连这种小案子都要跟人抢。”
韦浮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