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泛红的眼眶,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平静且效率极高地配和警察询问,还能心平气和遭受无妄之灾的工作人员道歉赔偿,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梁寄沐看了会儿,轻声叹口气。
林北谦之前还说他太惯着人了,但事实是,他也很想把人严丝缝合护在羽翼中,可惜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
方逾拾从来不是需要小心捧在手里的娇花。
经过检查,梁寄沐左小腿挨了一棍子,很可能有骨裂,最好回医院再拍个片子。
听了这个结论的方逾拾怎么都不让他起来。
他们坐上救援直升机,去了周围最大的一座城市接受临时诊治,其余所有在岛的人员都需要接受尿检。
不幸中的万幸,梁寄沐腿伤没到骨裂的程度,方逾拾脖子的伤口也不用缝针,就是手臂遭点罪。
那么深的针管扎进去还转了个圈,做清创手术时,方逾拾差点痛到以头抢地。
人不是万能的,梁寄沐再全能,看着他造这个罪也只能干着急。
方逾拾被强行压在医院留观,虚弱地看着臃肿的胳膊:“没有知觉,根本没有知觉。梁老师,我感觉好像在马里亚纳海沟滚了一趟,要死了……”
“瞎说。”梁寄沐迅速用食指抵在他唇上。
天知道他今天看到袁莉冲过去的瞬间有多恐慌?
那一刻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抬脚冲过去的时候,仿佛从地底长出的枯枝在疯狂扯着他的皮肉,一下下撕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肌理。
那种感觉,真是这辈子不想遇到第二次。
梁寄沐想到那个画面,呼吸又急促起来,半晌,缓缓将额头埋在他掌心。
方逾拾看着他的发旋,心里一直堵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如果没有梁寄沐,他这会儿应该找个角落大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迷茫却倔强地走流程处理这件事。
但现在多了个梁寄沐。
梁寄沐会给他一个足以发泄的怀抱,会替他吻掉眼泪,会鼓励并且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去做该做的事情。
方逾拾吸了吸鼻子:“梁老师,上来陪我睡会儿吧。”
贵宾单间的病床加宽,足有一米五,睡两个大男人刚好。
梁寄沐怕压着他左臂,方逾拾怕压着他左腿,两人只好侧对同一个方向。
方逾拾后背紧紧贴着他胸口,抱着搭在腰上的手,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半晌,他问:“你睡了吗?”
“还没。”梁寄沐回答。
“那你在干什么?”